宝儿道:“国舅爷行事虽说出格了些,放肆了些,可在风月一道上,他从未惹出过什么祸端,奴婢也没听说教坊司里有哪位女校书,同他纠缠不清……” 顾苑没好气地摘着南珠耳环:“他不过是还未在情爱上开窍罢了,若是尝过滋味,谁知道他会如何惹事生非?” 宝儿有些无奈:“都说自家人该向着自家人,大娘子怎么也不向着点国舅爷?说不定方姑娘能规劝他一二呢?” “你是头一天认识他?”顾苑瞪了宝儿一眼,搁下耳环。“他如今都二十四了,还是几年前那副不管不顾的样。我如逸妹妹长得美,人又端方,若是叫他祸害了去,我可不依。” 宝儿将那对耳环摆好:“大娘子说得在理,方才是奴婢失言了。” 顾苑叹了口气:“你的好意,我何尝不知?你和我一块儿长大,打小就认得我这表叔,我们两家又走得近,你也当他是自家公子一般相待、规劝,盼他将来能得个好娘子。可他如今还是四处浪荡,只怕得再有几年才能收心呢。如逸妹妹这般好姑娘,他是没福了。” 宝儿点头称是,主仆两个又说了一回明日花宴上的事,翌日早起操持,直忙到午后,才开了中门迎客。 不到一刻钟,前院便热闹起来,“姐姐妹妹”的笑语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贵眷们浑叫一气,只有陈织吟始终不开口,盯住一名眉眼英气的女子,暗自恼怒。 “姑娘,可别再看那左姑娘了,贵眷们都在呢!”陈织吟的侍女低声道。 陈织吟的目光却半点也不愿离开,刀子似的戳在左思音脸上:“她和方如逸一样,都是一股小家子气,到底有什么好,怎会被王爷看上!” “左姑娘的祖父是定国将军左光路,如今正在京中养老,家世可显赫得紧。姑娘快别说她的嘴了,奴婢听着心惊。” 陈织吟冷笑:“你怕什么!养老的将军没个实权,哪能同我陈家相比?左思音的父亲左仲,不过是个四品的副参将,虚领广威将军的名头罢了,人又守在山南以东的玄海滨,如何比得上我爹爹三品参将,定远将军的威名?” “可圣上看中左家,姑娘也是知道的……” “你瞧瞧左思音那支金钗上的南珠,都没我素日里戴的大,可见她父亲在玄海滨也就是那么回事。她左家一窝子的武将,根本不懂商贾之道,头上戴的,身上穿的,真是寒酸。” 侍女额间冒汗,正要再进言几句,院中说笑的女眷们突然安静下来。 “那是……方如逸?”一名世家女捂嘴惊呼。 陈织吟扭头看去,心底猛地一抽。 眼前的这位方如逸,全然瞧不出去岁小心谨慎的模样。 她的嘴角淡淡地扬着,眼神坚定又柔和,在院中微微一扫,竟生出不少荣贵的气度。 陈织吟僵着脸,目光落在她的发间,身形差点稳不住,双手死死揪住腰带。 方如逸只簪了一支云纹落金流苏钗,可上头镶嵌的那颗南珠,居然是她今日戴着的双倍大! 刚进王家时,她便暗中观察了一回,就属自己发间的南珠最润最圆,叫她得意了许久。 如今这方如逸一来,竟轻轻巧巧地把自己比了下去,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可这还没完,方如逸自己穿金戴银就罢了,居然把她身边的小侍女也打扮起来,双耳间坠着的那对南珠,瞧着也不是什么俗物。 方如逸缓步入院,众人只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环佩叮当,甚是好听。 她的衣衫被暖春的风一拂,带起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凛凛傲骨似的,衬得其他女眷们的佩香都俗了。 “一年未见,姐姐妹妹们越发明媚生姿了。” 她礼数周全地福了福,言语间也是得体,叫人挑不出一丝的错。 原先那些听闻方家女寒酸又俗气的贵眷们,心中一个劲儿地疑惑,暗道这人果然得亲眼见了才知如何,传闻是断断不可轻信的。 一派惊诧中,唯有陈织吟的脸色甚是难看。 眼看方如逸与那等子没见识的姑娘、娘子们聊得都快熟络起来了,她目光阴沉,松开腰带,走过去道:“一年没见着方家妹妹,居然和从前大不相同了。莫不是去哪家做了侍女,明里暗里偷了师,这才学会如何像个世家女一般穿衣打扮?” 方如逸却也不闹,只含笑道:“去岁也是在顾娘子的花宴上,我有幸得了陈姐姐几句教导,心里一直都记着。想着今日又要见到姐姐,自然得照着姐姐你的嘱咐,好好规整一番。可我却瞧着,姐姐像是被我带歪了,竟当众失仪。” “胡说八道,我何曾当众失仪!” 可陈织吟才刚说完,围在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