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冷柔危怔了怔。 她恍惚看到争执、剑影。 看到自己胸前贯穿一柄长剑,轰然倒下,鲜血满身。 看到濒死之际,大雪满山,她躺在一片浸透死寂的寒冷中,黑暗浓稠沉重,没有尽头。 又一片掠影,隐约有一截毛绒绒的尾巴尖,雪白的绒毛上染了斑驳血色。 似乎有人唤了她什么,遥远又悲恸,她听不清楚。 这掠影给她梦见过的既视感,却又全然陌生。 虚实之间,再想抓住些什么,一切就都消失不见了。 也就是这时,桑玦长睫掀起些许,迷蒙中,与她视线交汇。 这一次冷柔危听清楚了。 他薄唇翕动,唤她,“阿姐。” 冷柔危与他交锋多年,倒从来不知道桑玦还有一个姐姐。 他的眼神逐渐清明,他要醒了。 此刻冷柔危还趴在他胸口,发丝如流水般垂落在他胸膛,铺开无声的纠缠。 他领口散了些,隐约露出一根黑色的细绳,想必那根细绳上就穿着他说的玉。 冷柔危从容起身站在榻边,掌心翻转,将披帛从他手中拉出来,对于刚才的场景没有丝毫解释。 桑玦疑惑地看了冷柔危一眼,茫然看向四周,撑身起来时扯到腰间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这是哪?” 他宽肩窄腰,起身时微微绷紧的身体也像一把徐徐拉开的弓,蕴含着爆发力。 冷柔危移开视线,算着师父过来的时间,在一旁的木椅上闲闲一坐,指尖搭在扶手上散漫地敲着,漫不经心道:“你有姐姐?” 桑玦坐在床沿,两手搭在膝上,扬起一个笑容,“我的名字就是她起的。殿下怎么知道?” 不待冷柔危回答,他想了想,“我好像做梦了,是不是我刚才说什么了?” 冷柔危不言,算是默认。 提起姐姐,似乎就打开了桑玦的话匣子。 他神情温和道:“她在我十六岁时捡到我,那时我还没有名字。 她说名字对一个人很重要,记住自己的名字,就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 桑玦就成了我的名字。” 桑玦眼里漫上些笑意,似又带着些怀念,“她很好。” 她说有她在,他就不是流浪小狼。 虽然他可能不是一只小狼。 “但是后来她走了。我一直在找她。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出我。” 还想不想要我。 桑玦至今不知道,她的离开究竟是厌烦了他,还是另有缘由。 这个问题埋在他心中已经成了一个执念。 可能是因为对手当久了,冷柔危听他说什么都带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桑玦不带讥诮地夸赞一个人,她还是头一次听到。 她刚才不过是随口一句,移开话题,才提了个话头,他就自己通通说了出来。 上一世和他的会面总是在立场敌对的时候,她与他之间出现这样心平气和的氛围,反而让人不习惯。 和对手之间,若是不因什么作对,就奇怪地显出一种亲近来。 “我当殿下的近侍,可以。”桑玦忽然道,“但我有个条件。” “殿下要帮我找到我阿姐。” 转眼之间,不易察觉的锋芒在他眼里悄然铺开。 冷柔危轻笑一声,她扬手,素白的掌心躺着一截紫色魔藤的幼苗,“认识这个吗?” “这是大衍魔藤,”她指尖拨弄着细小的叶片娓娓道,“一经种植,就如同蛊毒一样和宿主融于一身。” “想要控制你,本宫有的是办法。你如今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桑玦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他不赞同地笑道:“殿下可以用魔藤控制我的身体,但是只要我想,就一定能违背,只不过是付出多大代价的问题。殿下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就都听你的。” 冷柔危瞧着他,凭她对桑玦的了解,她毫不怀疑他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也懂得答应他的条件也更容易收获人心的道理。 不过人心无法约束,只能借助外力。 她不相信口头的承诺。 冷柔危靠在椅背上,“证明给我看。” 桑玦看着紫藤,没有出声。 他站起身,像一只矫健的猎豹,悄无声息来到了冷柔危身旁,单膝跪在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