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病情通知书 黑尾回到公寓,进门就踢到了玄关处扎紧口子的垃圾袋,才想起今天是扔不可回收垃圾的日子。因为打工忙碌,又赶着去和小野寺看花,匆忙之中家务事一件也没做。 刷牙的时候他又想起小野寺充满希望地望向他的眼神,手里的动作停了停,莫名看向镜子。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翘起一些,因为懒得打理也就随它去了。先前恋爱的时候还会尝试用定型摩丝,因为讨厌那个味道最后也不了了之。虽然大学没什么训练,但是胸肌和腹肌都还是没什么变化,倒不如说在健身房的运动下痕迹更加明显了。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右边肩膀那里一道浅浅的手术印子,在镜子灯昏暗的投射下看起来并不分明,甚至会让人产生根本没发生过什么的错觉。 算了。 黑尾吐掉嘴里的水,把牙刷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窗外的路灯明亮,散出的光芒幽暗地照亮了他一半的房间。黑尾想起小野寺被拒绝之后的神情,是难过地撇了撇嘴,眼神略微暗了暗,但是又马上亮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虽然这样会让他更加安心些,好像没有给对方造成过大的伤害,只是转念一想又会细细猜测是不是她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以小野寺找他的频繁程度,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黑尾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脸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恍惚觉得自己在一个湖泊里,能接收到湖面的光,所以即便身体在下沉着,也没有多少慌乱。 为什么没有表现出非常失望的样子呢? 黑尾裹在被子里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要和我恋爱试试?” 小野寺睁大了眼睛,径直发话。黑尾猝不及防,暗自吃了一惊,顿了顿,话语直接从舌头蹦了出来:“不要。” “诶——”女生拉长尾音,是一副已经预料到了的神情,“为什么?” “我说啊,”黑尾几乎要被她气笑,冲她摆了摆手,“这么突然的事落到头上,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是陷阱吧?” “那我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小心的人。” “啊啊,我可是非常谨慎的。” “非常谨慎地不到处落下情种吗?” “这是什么话。” 黑尾笑起来。小野寺如此才松了一口气,依旧紧追不舍,语气显出撒娇的意味:“所以来谈恋爱吧?” “我看起来是这么好得手的男人吗?” 黑尾漫不经心地调侃,慢慢转移开话题的重心。小野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拽着他的手渐渐松下来,恍然大悟:“好像很有道理。” “是吧?” 黑尾应了一声,忽然感觉到刚才被她抓着的地方如同被点着了一半滚烫起来。 “可是万一我和你说我只能再活三个月了的话,你会和我恋爱吗?” 没等他喘气,女生又带起了话题。 “要是我说会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拿出什么病情诊断书然后告诉我你只剩三个月的生命了?” “那毕竟——黑尾你是个温柔的好人嘛。” “打住。不要在好人前面再加什么形容词。” 小野寺笑起来,眼神略显落寞,但是等转过脸再看向他的时候已经又是眼睛明亮的样子了,简直像樱花都不曾落下过。 “每次我想做什么但是又不敢做的时候,会想着我只剩没几个月的生命了。这样我就会去尝试,就算失败了也不会觉得很丢脸。” 小野寺非常认真地和他解释。 醒来的时候,天边微暗,将明未明,飘荡的乌云有下雨的启示。黑尾头脑昏沉,身体酸乏,爬起来煮了顿早饭吃完又躺上了床。一打开手机就是小野寺的清晨问候,穿着雨衣发来和卡戎的散步照片,顺势邀请他出门吃午饭。黑尾的头胀的厉害,没有心思多想就编辑了“抱歉,身体不太舒服”的回讯发送出去。 小野寺又回讯询问他的住址,在得到他的婉言拒绝之后沉寂了下去。黑尾不太喜欢用生病这种事去麻烦别人。小时候每每生病,工作忙碌的母亲也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他,做好了饭叮嘱了注意事项就把他放在了家里,似乎非常能放下心,毫无担忧。而到了下班回家才得知这件事的父亲,自然又免不了和母亲吵架,最后依然以“我在家不仅要做家务照顾孩子还要出门工作”的愤怒声结尾。幼年的黑尾拿枕头夹住耳朵,企图让身体不断缩小消失在这个空间之中。 他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即将脱离空气,但身体和意识又在争吵声里不断地被扭曲,水分全部流出来,直至完全被拧干。 朦胧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