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过去姨娘亲自教的,比别人做的都要香,温琢嘴上说着不喜欢,每次却能吃好多,最后其实剩不下几块,还不许我笑,不然就要罚我跪殿外的石阶。 这日,我一如既往坐在一旁看他处理奏折,案上堆着的奏折不少,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每日都是这样多。 远远望着他拉着脸提笔落笔,我不由好奇:“陛下日日都要独自批这样多的奏折,为何不找几位大人从旁辅助,也好分担一些?” “分担?” 温琢捏着笔的手顿住,眼皮一掀:“丞相已为朕分去大半了,还要如何分担?” 我突然想起,从前在府上给父亲送吃食时,因为书房不能进,我便只将食盒送到书房门口,那时偶尔瞥见过父亲桌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我本以为那些是皇帝看过才送来的,如今一想,或许父亲早将重要的一部分奏折取走,留给皇帝的净是些无关紧要的······ 我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声音弱下去:“是臣妾多嘴了······” 怕他以为是我故意挑衅,我又解释道:“臣妾只是忧心陛下劳累,并无他意。” 他一哂,将毛笔一撂,懒洋洋向后靠在龙椅上,玩笑般道:“既如此,不如贵妃来替朕看?也好让朕休息一番。” 我一惊,忙道:“后宫不能干政,臣妾不敢······” “有何不能?朕的母后也批过奏折,谁人敢说一句不是?” 他这样说着,甚至提起了先皇后林氏。 之所以只能称为先皇后,而不是太后,是因为当初林氏乃是服毒自尽,皇室认为有损天家颜面,只将她草草下葬,甚至不许后世追封。哪怕如今亲子即位,也无法尊其为太后。 林氏的事乃是宫中一桩禁忌,无人敢随意提起议论,温琢作为其子,谈起时的神色倒是毫无异样,像是心中并无波动。 “你不必担心,反正戚家干政已够多了,不差你一个。” 他自顾自继续说着,神色有些厌烦:“朕又不在乎。这些东西净是东拉西扯,早就不想看了。” “快过来。” 被他不耐地催促,我攥紧手中绣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在他的注视下拿起一本奏折。 “臣妾读给陛下听,还是由陛下来批字,可好?”思量片刻,我将这个相对妥当些的法子道出。 温琢怕是觉得我胆小,但最终也没再为难我,兴致缺缺点了头。 就这样,我开始帮他一本一本读桌上放着的奏折。 如我所料,明乾殿的奏折写着的几乎都是小事琐事,要么就是些歌功颂德的谄媚之语,总之真正需要定夺的政事极少,而那些重要的折子,恐怕已经悉数送到戚府上了。 又读完一本,我抬眼看向温琢,发现他竟不知何时阖上了眼,靠在龙椅上睡着了。 能在处理政事的时候睡着的皇帝,恐怕也就这一个了。 我暗暗嘀咕,怕他着凉,从孙总管手中接过一条薄毯,弯腰凑近给他盖上。 用绒毯把他裹好后,我想直起身退开,却忽地被他抓住了手腕。我一愣,发现他并未睁眼,依旧熟睡着,不知是在梦中把我当成了谁。 “母后······” 正想着,却听到他一声低低的呓语,我微怔。方才听他提起先皇后时神色如常,本以为是感情不深,看来也并非如此。 不过仔细想想,温琢少年时丧母,后来又无故失了父亲的宠爱,在皇宫中无人庇护,受尽磋磨冷待,如此的遭遇,又怎能不思念母亲呢? 我心头柔软了些,忽地想起了自己。 我生在姨娘房中,长于嫡母正院,仿佛该有两个母亲疼爱,事实上嫡母态度冷漠,姨娘也变得生疏,以至于如今有时想起戚家,却不知该思念谁了。 我不想扰了他安眠,动作尽量放轻,想要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可他睡得不深,我只轻一挣扎,便将他弄醒了。 初一睁眼,他眼中有些茫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是睡着了,而后慢吞吞坐直身体,眼底依旧是惺忪。 我一笑,关切道:“陛下若乏了,不如去歇息。” 换作旁人,想必此时定会拒绝,坚持要把剩下的奏折看完。温琢却不是,竟真起了身,要往寝宫方向走。 我默然无语,打算行礼告退,却听他道:“你过来,与朕一起睡。” 我不敢置信。如今天色已暗,若是留下,岂不就是要我侍寝? 那晚的记忆实在不算好,本以为下一次遥遥无期,没想到如此突如其来。 我心中惴惴,也依言只能跟在他身后,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