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康百万赌崇祯不会留宿,方文箴和张翰却不相信。 “这还真的是……”张翰以手扶额说道,“有些出人意料啊。” 方文箴肃然道:“我现在也相信康兄你之前的断语,当今圣上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位不输给唐宗汉武的英主!”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康百万却是显得信心十足:“圣上的成就一定会胜过唐宗汉武。” 张翰皱眉说道:“可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啊,圣上有如此雄才大略以及老辣手腕,那么之前十七年怎么回事?大明何以沦落至这般境地?” 康百万和方文箴一下就被问住,是啊,之前十七年是怎么回事? 好半晌后,方文箴幽幽的说道:“老张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康百万神情一动,忽然也说道:“方兄你这么一说,我也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却不知你我二人想到的是否为同一人?呵。” 张翰一翻白眼道:“快说,不要故弄玄虚。” 方文箴没好气道:“好吧,我想到的这个人是阳明公。” “我想到的也是阳明公。”康百万点头说,“阳明公在被贬龙场之前,人生困顿窘迫简直到了无以复加之地步,可是龙场悟道之后却换了个人似的,平赣南民乱,再平宁王之乱,再守制讲学编著大学问,短短三十年间成就立德、立功以及立言之三不朽,成就圣人之位,其在士人心中地位甚至犹在朱子之前。” “唔,我明白了。”张翰恍然大悟。 “你们是说,圣上在煤山也悟道了?” “十有八九!”方文箴和康百万同时点头。 …… 崇祯父子回国子监时,已经有人在等着他。 马鸣騄长长一揖到地:“臣马鸣騄叩见圣上,太子殿下、永王殿下。” “免了。”崇祯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又吩咐王承恩道,“王大伴,快给马鸣騄马大人搬一把椅子来。” 王承恩应声是,亲自搬来一把椅子。 “臣谢过圣上,谢王公公。”马鸣騄道过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这一回,马鸣騄就不再是悬着半个屁股危坐,而是坐得踏实放松。 经过几次奏对,马鸣騄也已经摸清楚崇祯如今的脾气,那就是不再喜欢繁文褥节,君臣奏对时越直接越好。 说真的,马鸣騄很喜欢这样的作风。 圣上以前的做派跟现在的作风相比,简直不可道里计。 想到这,马鸣騄忽然心头微微一动,这么说来煤山之劫其实是好事?圣上顿悟了,大明朝也就绝处逢生了。 崇祯道:“马鸣騄,税银都返还完了?” “没有。”马鸣騄摇头说,“还有五十多万两税银找不着苦主来认领,或许是时间相隔太久,连苦主自己也已经忘记了。” 崇祯道:“那五十万两银子今在何处?” “臣已经押来南京。”马鸣騄回答道,“就放在南宫。” 说完马鸣騄又从身后拿出来一摞账册:“圣上,这是返还税银的账本。” 崇祯接过账本直接就翻到最后,只见写着五百零一万四千零二十九两,这个数字倒是让他感到有一些意外,竟然抄回来五百万两? 朱慈炯也说道:“居然抄回来五百多万?” 马鸣騄拱手道:“那些参随土棍虽然极力隐瞒,但是臣也有臣的法子,臣专门将那些参随、土棍的正室以及外宅关押一处,令其互相攀咬,以致一只镯子、一只戒指乃至于耳环也是无所遁形,可惜,仍旧只追回五百余万两。” “追回五百万两就不错了。”崇祯直接合上账册。 拿手指敲了敲茶几,崇祯又道:“马鸣騄,在扬州知府任上可还顺心?” “顺心?”马鸣騄犹豫了一下,大胆问道,“圣上,臣能实话实说吗?” “当然。”崇祯毫不犹豫的点头,“在朕面前,任何时候都可以说实话,也必须只能说实话,要不然,你就是欺君之罪,朕定不会轻饶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