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老农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高起潜,根本听不懂高起潜在说啥,因为高起潜说的是根据中原雅音改编的洪武正韵。 “高起潜你做什么呢?”崇祯大怒。 崇祯的前世跟明太祖朱元章差不多,可能因为是底层屁民出身,所以对于特权阶层的作威作福特别憎恶。 高起潜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说。 崇祯的前世其实也算是半个湖南人,还会说几句湖南话。 当下崇祯便翻身下马,用方言问道:“老丈,这块麦田是你家的?” “嗯,都是小老家的。”说到这麦田,老农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高兴的说,“这都是当今万岁爷的恩德,分给了小老二十多亩田。” “分田了呀?”崇祯笑问道,“族里边的老爷就没有作梗?” “咋不作梗,赵老爷非说几万亩官田是他家的,可没有用。”老农摆了摆手,又道,“被万岁爷的士子军给镇压了,足足砍了好几十颗脑袋。” 崇祯笑了笑,又问道:“麦子长势不错,估计能收不少麦子。” 老农闻言连连点头道:“那是,今年小老家估计能收四十石麦子!就算下一季水稻颗粒无收,全家也不用饿肚子。” “水稻怎么会颗粒无收?”崇祯问道,“岳州府没有修缮湖堤吗?” “修是修了,不过跟没修也没啥区别。”老农摆摆手说道,“都是湖弄人的,根本就顶不了事,汛期一来肯定被冲垮。” 崇祯闻言脸色当即便垮了下来。 大明官场的陋习,真是个老大难问题。 章旷明明从户部讨了八十多万两银子,分给环湖或者沿江的六个府,每个府分了差不多有十几万两银子,专门用来兴修水利工程。 但是很显然,岳州府的银子是被漂没了。 这么说岳州知府李蛟正的官声也是假的,耳闻为虚。 老农又说道:“老爷要是不信,可以去到湖边看看,反正也没有多远。” 崇祯便没有了体察民情的兴致,当即便带着朱慈炯、王承恩、高起潜以及夷丁离了大路来到了洞庭湖边。 从表面上看,湖堤还挺像回事。 但是走近了,就看出问题来了。 一是没砌石,二是没有打木桩! 不过土堤好歹还是经过了夯打。 这样的湖堤,短时间没有问题,但是湖水浸润久了就会慢慢的坍塌,而事实上,已经有湖堤出现了坍塌,尽管面积非常小。 朱慈炯说道:“父皇,这就是你常说的豆腐渣工程啊。” 高起潜也道:“万岁爷,老奴这就带一队夷丁去把岳州知府给抓起来,这狗官连修缮湖堤的银子也敢贪,活腻歪了。” 旁边的王承恩忍不住暗叹一声。 心说高公公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果然,崇祯脸色垮下来,问道:“高伴伴,你啥时候入阁拜相了?” “入阁拜相?”高起潜闻言一愣,茫然道,“万岁爷,老奴没入阁啊。”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没有入阁啊?”崇祯黑着脸喝道,“那你有什么权力带兵抓捕岳州知府?这是内阁还有湖广布政使司才有的权力!” “呃……”高起潜闻言顿时语塞,又说错话。 正说话之间,前方官道上匆匆来了一队官吏。 为首的是一个绯袍官员,后面跟着一众青袍以及绿袍。 到了湖堤下,却被夷丁给拦下了,不让他们继续靠近。 崇祯冷哼了一声,说道:“胡国柱,你就让他们过来吧。” 胡国柱这才命夷丁让开,放那一众官员来到了湖堤之上。 “臣,岳州知府李蛟正,率府同知、推官等同僚叩见圣上。” 绯袍官员也即岳州知府李蛟正说完,十几个官员同时下拜:“圣上万福金安。” “万福金安?”崇祯指着湖堤冷笑,“李大人,岳州有这样的湖堤,大明朝有你这样的知府,朕如何能得万福金安?” 李蛟正却是毫无畏惧道:“回禀圣上,修湖堤之事臣尽力了。” “你尽力了?”崇祯道,“你倒说说,你是如何尽力修堤的?” 李蛟正说道:“岳州府境内之湖堤延绵足有六七百里,藩司衙门拨给的八万两银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若按工部定下的标准足工足料的修缮湖堤,一里便要工食银以及材料银五千两,六百里湖堤至少需要三百万两之花销!” 李蛟正的一番话,竟说得崇祯哑口无言。 好半晌后,崇祯伸手一指湖堤,又问道:“这便是你花了八万两银子修成的湖堤?这便是你说的已经尽力了?” “回圣上,这湖堤的花费并非是八万两。” 李蛟正不亢不卑的应道:“而是十一万两。” “而且能用十一万两银子把湖堤修成这样,已经不易了。” “圣上若是不信,尽可以去看常德府或者长沙府的湖堤。” “若是常德府或长沙府的湖堤修得比岳州府更坚固结实,臣但凭处置。” “噢是吗?”崇祯笑道,“这倒是新鲜了,从来只听说地方官对朝廷下拨的银子层层漂没,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有地方官倒着贴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