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叫了一声老潘。
牛福志不知道他在叫谁。
他看了厨房里的媳妇。
媳妇还在为腌猪肉的事情心疼。
“那啥,恩公,你刚才说的到底是……”
还没等李伴峰作答,牛福志把自己嘴堵上了。
他觉得不该问,不能问,他觉得这话问的对不住李七。
李七是他的恩人,是他们全村的恩人,人家就要个清静的地方说会话,自己还问东问西,这像话么?
不光牛福志觉得心里有愧,媳妇都觉得心里有愧。
恩公要吃饭,她舍不得下米,恩公要吃菜,她舍不得切肉,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屋子里是不能待了,夫妻俩一并退到了门外,然后退出了院子。
这就是德修的手段和力量。
李伴峰默默坐在屋子里,看着一个老者,头顶带着圆帽,脸上带着圆框眼镜,穿着一袭长衫,拄着一根拐杖,一副前朝遗老的打扮,坐在了李伴峰面前。
李伴峰猜得没错,这人就是潘德海,海吃岭的地头神!
“后生,你居然能看见我。”潘德海朝李伴峰笑了笑。
李伴峰没笑,神色如常道:“看见你有什么稀奇?”
其实这事真挺稀奇的。
潘德海不是活人,是亡魂,能看到亡魂的人不多,有些道门的高层修者,在不借助灵物的情况下,也看不见亡魂。
潘德海还有特殊的手段,能把自己的身形遮蔽起来。
他偷袭冯带苦的时候,冯带苦都没有发现他。
今天让这么一个后生看出了破绽,这让潘德海有些吃惊。
他却不知,金睛秋毫之技,是唱机给李伴峰的特殊技法。
“后生,伱用了什么法宝?”潘德海继续试探。
李伴峰摇头道:“我没用法宝,这是我技法。”
潘德海目光一沉,语气有些清冷:“你可别在我面前说谎。”
李伴峰冷笑一声:“要是连句谎话都分不出来,你要这身修为还有什么用?”
潘德海越发感到惊讶。
德修是分辨谎言的行家。
李伴峰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用的是技法。
可这个后生怎么会用这么强悍的技法?
更让潘德海不解的是李伴峰的态度。
在他面前,这后生怎么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在正常情况下,李伴峰对前辈很尊重,比如说姚老先生和车夫。
但今天的情况让李伴峰有些恼火。
潘德海利用了牛福志一家,利用了他们的真诚和淳朴,让李伴峰感到内疚,迫使李伴峰把药方交出来,这种行为让李伴峰极度厌恶。
潘德海上下打量着李伴峰,带着审问的语气,慢条斯理问道:“是老姚让你来的?”
李伴峰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是你找姚老先生求药,我把药给你送来了。”
潘德海的语气更加严厉了一些:“后生可畏,能得老姚赏识,想必你也不是凡辈,你什么道门,有几层修为?”
李伴峰面无表情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潘德海愣了许久,李伴峰不卑不亢,始终不受他威慑。
他改换了态度,脸上略带笑容道:“老夫比你年长几岁,也比你多修行了几年,而今问你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算冒犯你吧?
你刚到烙饼村的时候,看见老夫了么?”
他在试探李伴峰。
“没有。”李伴峰如实作答。
那个时候他确实没看到潘德海,因为潘德海根本不在烙饼村。
他是什么时候进的烙饼村?
在李伴峰说出那句:“我是来送药的。”
“送药的”这三个字,是烙印,是潘德海写在海吃岭的烙印。
他知道老姚要给他送药,便把这三个字刻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只要海吃岭的人听到这三个字,潘德海就能感知的到,所以他立刻赶到了烙饼村,并且影响了整个村民的行为。
潘德海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知道老夫身在烙饼村?”
李伴峰道:“我进村的时候就觉得你在烙饼村。”
潘德海眉头紧锁,李伴峰这句还是实话。
这后生刚进村子就已经感知到了我?
我那时候也刚到村子,他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
他到底什么层次?
老姚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李伴峰当时没有感知到潘德海的存在,旅修虽然有趋吉避凶的技法,但以潘德海的位格,明显不在李伴峰的感知范围之内。
李伴峰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从一进村,李伴峰就觉得不对。
牛福志修为不俗,负责在村口放哨,和李伴峰产生了误会,两人大打出手。
李伴峰说自己是来送药的,牛福志就把他放进来了。
他就这么答应了。
这么淳朴的人,适合在外边放哨么?
一开始李伴峰还在试图理解牛福志的想法。
是不是烙饼村太缺药了,所以牛福志一听送药的来了,就放松了戒备?
等吃过一顿饭,李伴峰发现情况不对,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