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爸爸没有听到她考上大学的消息。 对桑晓来说,继续资助他们读书,是延续,是感谢,也是告慰。 明镇空荡荡的火车月台像来时一样,只有桑晓一个旅客。 苍松青翠,远山浓重,呼啸的山风吹过。 桑晓紧了紧围巾。 忽然想起爸爸头七那日,就在这个地方,曾经遇到过唐礼昀。 他此刻,应该和他的爸爸坐在温暖地房间里,看球、下棋,随意地聊着天南海北。 桑晓张开手臂,让风从指间穿过,闭上眼睛,想象着有人牵起她的手。 大年初一,她也有人陪。 - 初二无事,桑晓把屋子都打扫了一遍。 擦阳台的时候,隔着玻璃往下看。 院墙旁的圆柏又细又高,树坑里堆满了未化的雪。 圆柏前凌乱的脚印里有唐礼昀和她的。 自从除夕夜分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起他了,坐火车、聊天、吃饭……就像在心里养了一条不听话的小毒蛇,总要猝不及防的冒出来啃噬一下神经。 没有痛不欲生,只是担心想一个人次数多了,会成为习惯。 以前看电视剧,总是奇怪那些满脑子都是男人的女主,好像生活除了男人就没有别的事。 桑晓觉得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就是这样,让人鄙视,让人瞧不起。为了避免恶化,她拿着抹布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一直是爸爸使用的,他走后桑晓上了大学,也没怎么进来过。 打扫的时候,桑晓发现了一本爸爸的工作笔记。 随手翻了翻,上面记录了许多工程项目和规划,其中一个桥梁工程就是爸爸出车祸的那个桥。 那日大雨,爸爸去乡下视察,回来的时候桥梁断裂,连人带车坠河。 笔记本上的字密集又潦草,有几个名字后面打了重重的问号。刚想仔细再看,门板咚咚地敲响,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大喊着“桑晓姐,我回来了。” 这种土匪似的敲门法,只有对门的胡悠悠才能干得出来。 胡悠悠比桑晓小两岁,现在上高三。小姑娘天性活泼可爱,就是学习让人头疼。胡叔叔和婶婶为此操碎了心,桑晓高中毕业后还给她当过补习老师。 按桑晓的看法,胡悠悠不是不努力,是真不开窍。每次都能把桑晓气得想揍她一顿。 房门又咚咚的响了两声,桑晓忙把笔记本放了回去。 开门之后,小姑娘热情地扑过来,之后两人一起去了胡悠悠家。 胡叔叔和婶婶没回来,胡悠悠嫌姥姥家没意思自己提前跑回来了。一进家门,胡悠悠就捧出一大堆零食干果,又在胡婶的远程遥控下从冰箱里掏出了好多水果。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天南海北,男生女生,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晚上,胡家夫妇从娘家回来,就见女儿卧室关着门,两个小姐妹在里面叽叽喳喳的一直不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桑晓在悠悠家吃了晚饭,一直呆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去睡觉。 本来胡婶让她晚上和悠悠睡在一起,桑晓不想麻烦,委婉拒绝了。 胡婶没办法,一边在心里骂武明华狠心,一边让老公翻出自家的电暖气送过去。 胡婶看着桑晓长大,看桑晓就像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见小姑娘这样也是心疼,可对于武明华那个人,她也劝不了什么。 只能让桑晓多理解一下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她。 桑晓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桑晓和胡悠悠去逛街。路过美食街的时候,胡悠悠忽然想起一家糖炒栗子很好吃。 两个人穿过美食街特意找过去,一到门口,傻眼了。 铁皮大门上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条子。 【老板回家过年,初十回来。】 胡悠悠嘟着小嘴不高兴,其实不是她想吃,她是知道桑晓爱吃。 桑晓确实也被胡悠悠嘴里“栗子中的爱马仕”勾起了食欲,可惜她没口福。 “好了胡小姐,等以后有机会再吃吧。” “要不你过了初十再走吧?”胡悠悠央求。 “不行,我票都买好了。”打工的酒吧老板说要给桑晓介绍一个弦乐团的老师认识,约好了后天见面,桑晓已经买好了明天出发的火车票。 胡悠悠没办法,不情愿地嘟囔着:“都怪我妈,知道你回来就应该在过年前都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