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独孤夫人也没有追究常见杨俊几个晚归的事,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杨俊晚归也算不得出格了,因为独孤夫人的注意力全被杨勇吸引过去了。 杨勇今天终于来请安了,但是独孤夫人觉得他还不如不来。 杨勇神情恍惚,眼窝深陷,唇上干得褪了皮,面上悲苦,他带着弟妹们躬身给独孤夫人请安,这么一躬身,衣领就微微打开了,独孤夫人本来就在细细打量他,看到衣领便皱了眉头,她面上还平静,但在袖中的手却捏得死死的。 独孤夫人到底有几分心疼他,按下恚怒温煦地对杨勇说:“今儿就在这里用早膳吧,有你喜欢吃的野鸡瓜丁,三鲜鸭子,配点粥热热地喝了暖暖胃。” 杨勇低垂着眼,恭敬的说:“阿母见谅,儿赶着去禁中,就不打扰阿母了!”还是像以前那么恭敬,独孤夫人却一阵气闷,连一直关注杨勇的杨俊都看出了他对母亲的抗拒与疏离。 看着他的背影阑珊,慢慢地晃了出去,独孤夫人也无心进食,让越姑扶着进了内室,许久才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看见没有,他外袍里穿了麻衣,这是要给那丫头服丧妻之礼么?真是荒唐!她算哪个牌面的人?他阿父说让我别操之过急,反正那人已经死了,他迟早会想通,逼急了他反而不美,就让他发散几日,可是你看这逆子,做了他最爱吃的,他也不领情,敢情是要为她茹素么,这把以后妻子置于何地?”说完又有点伤心。 越姑看她生气,也不敢为杨勇分辨,更不敢顺着独孤夫人的话说,杨勇再不对,人家毕竟是母子,于是只肯在旁边陪笑脸:“世子会明白女君是为他好的,他一向是个忠厚孩子。” 不提杨勇度日如年,连杨坚晋位随王,自己也被晋封随王世子,也不能叫他开颜。 菱歌的生活却没啥变化,这十多天因为随王府烈火烹油,当月就要大宴宾客,独孤夫人严阵以待,忙得脚不沾地,对几个孩子也放松了许多,因此杨秀常常得空来找菱歌。 因杨广杨俊杨秀,三人年龄接近,三兄弟中唯有杨勇年龄大些,身上有正经差事住在外院,剩下三人都仍然住在内院之中。为了方便照护,三个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杨秀和菱歌有时候去挖蚂蚁洞,有时候三人一起去给夜明珠洗澡,现在杨俊也知道杨秀的马为什么叫夜明珠了。 杨俊被两小拉着玩,倒是比以前活泼多了,只有杨广很少参与他们一起玩,顶多在经过时微笑看一下,他心性要强,对自己很严格,很多时候都是在用功读书,在兄弟几个中功课是最好的,杨坚夫妇经常夸他明敏好学。 有时候两人还一起去看杨俊做人偶,自那天和李令姬发生冲突后回来后,杨俊就开始琢磨怎么做人偶,答应菱歌的说到做到,这几天他一有空就雕刻,已经用约摸一尺的上好白檀雕出了大致轮廓。 他心灵手巧,虽然美人的五官还没有雕刻出来,但是身姿已看得出是一个绰约的女郎,想来过几天就可以完工上漆了,到时候将那具摔坏的人偶身上的衣服与头饰等一一安装上去,就是一个精美的人偶啦! 杨秀在旁边拍手叫:“阿兄,人偶就做成菱歌的样子呀,可好看!” 杨俊看了菱歌一眼,笑说:“好!”菱歌又害羞又开心,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呀,她凑上去在杨俊脸上“啾”地亲一下,脆声道:“多谢阿兄!” 她以前在代王府,对两个阿兄常有这种举动,一时欢喜,下意识便做了出来,杨俊和杨秀却呆住了,杨秀居然隐隐有点嫉妒,菱歌好像还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杨俊感觉就像是很小的时候,买过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在他手里轻轻地啄一下,看他看过去,就用懵懂的小豆豆眼歪头看着他。 杨俊什么都没说,只是摸摸菱歌的脑袋。 日子匆匆就到了随王府宴客的这一天。 上京城中现存的老牌世家和新贵几乎都来了,冠盖云集。饶是相国夫妇一向以谦逊俭素示人,这一天,随王府即便是在隆冬,也是布置得满堂华彩,各处摆满了从暖房里移出来的花卉,如果不是天冷,倒像是春天快要来了。 以天家名义赐下的羽葆,鼓吹,鸾辂,等卤簿就放在王府议事堂的台阶下,台阶两边肃立着武贲八十人,各个身披轻甲,持刀带械,威严赫赫,不可言表。 菱歌起床后就在发呆,昨晚独孤夫人让人送来了礼服给杨侧妃。杨侧妃和菱歌都有,来人传话是怎么的,菱歌记不清了,但是她听得懂独孤夫人的意思,明日是喜庆之日,宾客会很多,不出席也可以,但是不希望她们穿的太素。 杨侧妃看着那两套色泽偏艳的衣服,又枯坐了半夜。 早上杨侧妃还是给菱歌换上了新衣,新衣是套银红折袖的胡服小棉袄,领口袖口一圈白色的锋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