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昨夜四更醒过来一次后,和杨侧妃搂着沉沉睡去,早上又用了少许清粥米汤,然后喝了安神的药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杨侧妃却一直心神不宁。 昨日她骂了吴夫人一场后,她就担心独孤夫人会有所惩诫,后来菱歌情况凶险,她也顾不上多想,今日这一茬又被想起来,才有点后怕。 她令吴夫人大大丢脸,骂李家忘恩负义,那忘的是皇家的恩,代王的义。这话如果细品,就是兄嫂也站在了恩义的对面。 兄嫂心思缜密,很难不想到这上头去,自己父亲的那一点救命之情,真要论起来,或许兄嫂还会觉得好生养着自己也是难得了呢。 杨侧妃越想越烦恼,只坐着发呆,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定,想让碧儿找人请杨俊来一趟,看他能不能想办法给襄阳大长公主去个信,她想独孤夫人万一要送菱歌走的话,大抵会把她丢到李府。李府她是万万不敢让孩子去的,如果襄阳大长公主能把菱歌接走就好了。 可是碧儿告诉她,独孤夫人在院外派人守着,不让人随意出去,她的心一沉。 她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又在府中只是客居,只好拿了财物,让碧儿去找守在院外的人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风声。 碧儿很快就回来了,摇头告诉她守门的人不收,啥也不肯说,只说独孤夫人让人守着。 杨侧妃有心想闯出去质问独孤夫人想做什么,但是看了看熟睡的菱歌,又按捺住了,这可怜孩子才刚脱离凶险,她不想让她再受惊吓,独孤夫人想做什么呢?只是圈在院中不让出去那倒还好了。 接下来的半天,杨侧妃坐卧不安。 午后,独孤夫人果然姗姗来了,杨侧妃反而平静下来,能怎么样呢?人为刀爼,我为鱼肉,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 独孤夫人进到屋里,神色平静,杨侧妃却知道这个阿嫂城府颇深,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于是也不试探她,直接问道:“阿嫂想把我们怎么样?” 独孤夫人从容坐下说:“你是我们杨家的人,自然还是在我们杨府。至于菱歌,我们是不好留了,你昨日那样对待吴夫人,我总要对她有个交代。本来吴夫人是要将她送往掖庭,我和你阿兄想着孩子又小,念着她和你这半份母女之情,就不送掖庭去了。吴夫人的意思要菱歌亲自去给太夫人道歉,让令姬消气才算完,再说了,人家嫡母和生母都在,你也不好霸占别人的女儿不是?我看你还是把她还回去算了吧。” 杨侧妃气得发抖,说:“阿嫂明知那个老虔婆不会放过菱歌,什么去道歉,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孩子这么小,还能被搓磨几回,昨日那一场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去了李府,她还能活几天?” 独孤夫人想起杨俊单衣立雪的事,恨得牙痒,又见杨侧妃出言不逊,厉声喝道:“你还是这么不知分寸,口出狂言,要不是你昨日失了分寸,谩骂郡公夫人,攻讦李府,事情会这样吗?我今日派人去探望令姬,听说令姬昨日回家也是发烧谵语,受了很大的惊吓。她是太夫人的心头肉,太夫人资深望重,我不能不给个交代,菱歌我肯定是不能留了!” 杨侧妃想起昨日李令姬走的时候有恃无恐的模样,心说她受了惊吓倒是奇闻,但看独孤夫人态度坚决,她茫然地说:“难道就这么将菱歌送入虎口不成?” 独孤夫人看她将李家形容为虎穴,忽然又有点好笑,只慢条斯理的说:“于情于理,你都不好拒绝李府的要求,怪只怪你们不知收敛,虽然你阿兄职位比他家高,但也不好以势压人是不是?” 杨侧妃绝望的说:“要把她送去李府,不仅她活不成,那也是要我的命!”红着眼睛对独孤夫人说:“老太婆非要逼着菱歌去,那还不如我们娘俩一起死了算了,称了你们的心!” 独孤夫人不豫:“称谁的心?阿妹这话可要凭心,她既是你半个女儿,我也不想她太过落魄,这样吧......”她沉思半想,才开口道:“我看让孩子先到仙居尼寺去避避风头吧,待这件事过去了,我再给太夫人赔个罪,你看怎么样?” 杨侧妃来不及想这其中的关窍,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她一个人怎么能去那里?我陪孩子去吧!” 李府,她不会让菱歌去,更不会让她去掖庭,那里多的是是拜高踩低之人,后宫里杨皇后虽然还在,颇有贤名,但万万照料不到那么多,且菱歌要是去掖庭,自己就难得见到她了。 尼寺里虽则生活清苦一些,但那里都是一些失意之人,说起来很多都是菱歌的长辈,连太皇太后都在那里剃度出了家。杨坚夫妇虽然没有优待她们,但好歹女眷们只要不触怒他们也无性命之忧,二是大家都是落魄未亡人,没有了争锋之心,虽然辛苦,但跟掖庭比胜在清净。 杨侧妃越想越觉得去尼寺是最好的选择,看她低头沉思,独孤夫人神色微动,嘴角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