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玘走出去,远处还能听到歌舞笑闹之声,不知疲倦的小郎们还在狂欢,自家帐外却一片安静,山里的夏风带来凉意,甚至能听到夏虫私语。阿鲁正坐在草地上,又在擦他的刀,擦一擦,时不时仰面迎着光看一下刀锋,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有宇文玘这些和他相熟的才会注意到他眼中的寒光。 宇文玘走到他面前看了他半天,悠悠道:“洗手没?”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阿鲁手一顿,抬头看一眼宇文玘:“郎君怎知是我?” “有这种准头的,又来了营地的,除了你便是元叔,元叔没有得我首肯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阿鲁不好意思地笑了,又低声骂道:“便宜了这杂碎。”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郡主,焉能受这种委屈! 宇文玘淡淡道:“不急,后面还有几天呢。” 阿鲁会意看向他,宇文玘嘴边浮起一个冷冷的笑:“总要让他难忘这次围猎大会才是!” 库里闹的这一场笑话,摄图和宇文瑛第二天就知道了,为姑娘打架,这种事情在突厥,只要不死人,不缺胳膊断腿,那就是小事,大家都很宽容,对这种武力相争反而能彰显突厥小伙们的勇气,提高姑娘所在家族的身价,有勇士争抢的姑娘才是好姑娘。 摄图原是像有女儿的老父亲一样,心里不是不得意的。可待听见库里说的那句混账话,摄图气得摔了杯子,骂道:“没本事的男人才在口舌上贬损姑娘家,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让他滚回去!” 宇文瑛在旁劝道:“可汗,库里也得到教训了,听说脸都肿成了猪头,这脸丢的也不小,就别赶回去了,要不然努尔姊姊(小阿斯德氏)脸上须不好看,阿斯德部也面目无光,再说了,毕竟也是雍羽的亲表弟,可汗也原宥则个。” 摄图见宇文瑛如此顾全大局,面面俱到,心中感动:“你呀,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就希望我百年以后,雍羽他们也能如此善待你,善待燕回。” 宇文瑛伸手捂住他的嘴,嗔道:“可汗,别说这种话,您在马上的英姿,我想和二十年前应当也无甚差别呢。” 摄图笑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还是我的瑛儿对我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了,唐苏思受了委屈,你看看怎么补偿一下她?在我库房里找点好东西给她吧,”又问道:“说起来,唐苏思也该慢慢寻摸女婿了,我看务单苏萨几个没用得很,他们要是不能讨唐苏思欢心,我就将唐苏思许给别人,看这几个小子干瞪眼!” 宇文瑛知道他当然是半认真半开玩笑,他内心还是希望菱歌嫁给他们之中的一个人,于是温婉笑道:“唐苏思还是一团孩子气,让她和阿卡们多处处再说吧,下半年唐苏思就及笄了,过了及笄礼也不迟。我皇伯父在时觉得女孩子们太早嫁人不好。规定宇文家的女孩儿必须及笄以后才能婚嫁了,我不就是十五过了才嫁给可汗的吗?” 摄图伸手揽过她,想起宇文英刚到汗庭的样子,感慨地说:“我还记得你刚到汗庭来,那年冬天特别冷,滴水成冰,我想这么娇滴滴像花儿一样的人,在这冰天雪地里不得哭鼻子,却没想到我的瑛儿勇敢大气,跃马扬鞭丝毫不输草原上的姑娘,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宇文瑛噗嗤一声,笑道:“我英勇无敌的大可汗,今儿是赛马会,外面可有许多能跃马扬鞭的好姑娘呢,要不要出去看一看,选一个可心的人儿?” 摄图轻轻拍一下宇文瑛道:“淘气!唉,我年纪也大啦,就守着你们母子就够了。走吧,出去看赛马去。你听外面的欢呼声,要不是你身子重了,我倒想带着你也纵马参加呢。” 二人携手走出帐外,上到祭台上观看。 今日的暖场节目是赛马。马是突厥人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也是突厥骑兵不可或缺的作战装备。突厥人爱马,男女老少都爱,和驯鹰一样,以能养出优良强健的马为荣,轻骑兵和重骑兵更是突厥人纵横草原倚仗的绝对兵种。 以猎养战,以战养战,是突厥铁骑的传统,突厥攻伐主要依靠的是骑射优势,骑术和箭术是重中之重,而赛马一是考察骑术,二是通过比赛来选育良种。 赛马又分为文场和武场,即走马和跑马。今天的比赛就是走马。 走马就是选手控制马匹,按照比赛的规则表演各种走姿,主要是看马儿的稳健和姿态,当然也比试主人对马的操控能力。 突厥汗庭的走马赛,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双人制,就是选手是一对一对的,这样就不单比对马的操控,还要比选手之间的默契,除了观赏性,趣味性也很强。 因为有时候马会不听指挥,结对子的人在表演时便会南辕北辙。 这种比赛,真正勇武有力的人或喜欢上阵搏杀的男儿,其实参加的不多,因为没有那个耐心去训练出花样,所以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