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阵鼓声“咚咚咚”响起,龟兹乐工又奏响了破阵曲,夯得平整坚实的球场上,球奴们早就将场上马蹄踏起来的些许灰尘又洒扫一遍。场边人越围越多。场边的毡布棚子里,摄图和曲罗合领着一群官员正在谈笑,马球决赛就要开始了。 雍羽队全部换上了红色的衣服,头上束着黑色练帛,而苏萨对则是全体着黑,额上束鲜红的练帛,两个队都是黑红分明,两个队也是泾渭分明。 玛娜尔不情愿地换下了她那一身曼妙的金色胡服,她的皮肤麦色偏黑,着金色配上她那成熟的风韵有一股异域风情,换上大红色则大大失色,显得她皮肤暗沉。她自己也知道,正坐在马上拉扯着衣服,眉头紧皱,满脸的心气不顺。 决赛的仪式感满满,两队的球头也就是雍羽和苏萨上前,抽签决定己方的攻守半场。而双方的队员则面对面排成两排,隔着两个马身互相致意,双方球手脸上都带着些许兴奋,关系好的互相打招呼,关系不好的互相以目光互杀,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克制,顾忌身边有女郎在场,才没好意思互相问候祖宗。 总裁判官也和气地重申了一遍规则,总体意思就是:不许击打对方的马匹,不许击打对方马球手,不许言语挑衅......你们能拼到最后,都是我草原曳落河,要保持风度,那个,你们知道的,可汗在场下看着呢...... 雍羽毕竟比苏萨大得多,人情世故也通透一点,尽管不喜欢苏萨,但还是在面上展示了长兄友爱弟妹的风范。 他对着苏萨的球队双手平举弯月球杖,笑容可掬大声对苏萨道:“咱们为人子,虽不求彩衣娱亲,但为人臣则为君分忧亦是份内事,这场比拼,既要让父汗看到我们的实力,也不能让父汗担心,输赢很重要,但是也不要太重输赢而失了和气,双方谁伤了我心里都不好受!”话语铿锵有力,他这话里意思是约束己方,但更是提醒对手。 苏萨心里虽然腹诽他冠冕堂皇,不想赢是假的,但还是慨然应诺:“阿卡说得很是!”苏萨手中的弯月球杖朝天高指,向自己的队员用比雍羽更大的声音道:“咱们要打出气势,但是更要打出格调,大伙明白吗?!” 简单一句说,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干掉对手! 他的队员忽然整齐划一地举起弯月杖,高声应诺:“明白!”气势十足。 场边的曲罗合对摄图赞道:“苏萨初生牛犊,后生可畏,勇猛似阿卡当年。” 摄图笑道:“苏萨这孩子要历练的地方还多,他别的还好,就是不爱读书,懂些治兵之道还不够啊,如能像曲罗合你多看看书,能收服人心就更好了。” 场上的气势是苏萨队压倒了雍羽队,却见玛娜尔也将弯月杖一举,大声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跟他们拼啦!”雍羽队也是轰然一声吼。 摄图对曲罗合笑道:“玛娜尔虽是女子,却深谙鼓舞人心之道。果真是阿弟教出来的,胜过许多男儿,这个时候要扭转气势,最好就是这样直接的办法,雍羽就是不够果断。” 曲罗合温和一笑:“都是好孩子。” 双方致意过后,这场决赛由摄图亲自主持开球仪式,总裁判官将球置入场内离球门几丈处,进攻的鼓声擂响,摄图跃马提杖,利落将球击入球门内,鼓声停了,球门后侧的两个观球裁判官一人鸣锣,一人举起手中小旗,场上场下一起欢呼:“可汗威武!” 菱歌对摄图翘起大拇指,笑眼弯弯道:“父汗宝刀未老!” 摄图失笑,举起弯月杖一挥,高喝道:“开球!”一拨马头,哒哒哒地跑下场去。 “当”的一声锣响,一个漆成朱红色的羊皮球被总裁判官准确地抛向中线处的空中,几条或黑或红的身影,闪电般地同时迎了上去,决赛正式开始。 这一场比赛是真正高手间的对决,场上是风回电激,走马如飞,只见那朱漆的羊皮小球时而飞向半空,时而如流星赶月一般随着众球手东西趋突,那小小的羊皮球就是全场球手注目的焦点。 场上,二十四人来回驱驰,竟然跑出了战场奔袭的气势,马球高手对决,本就是一场微型的骑兵攻守之战。 所谓“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场上的球手更是花样翻新,使出浑身解数,正骑追击,背骑追击,立马背后击球,正骑反身击球......更有那胆大敏捷的在两马近身争抢时,鞍里藏身击球,令场下的观众看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 双方的进攻都大开大合,几个攻守回合过去,一刻多钟后,双方都得两筹,双方防守转入严密,球赛进入胶着状态。 最险的一次是苏萨在己方半场的远远一击,虽然没进但对雍羽队来说也十分惊险。 苏萨的这次远攻无疑是非常精彩,眼看着球朝门洞飞去,越来越近,场下他的拥趸心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