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名字,她还以为讲的是关于造舟的故事,这与她倒是志同道合,谁知道,是讲了一个叫做造舟的少年,他的梦。 “造舟缓缓闭上眼,不多时便沉沉进入了梦乡,梦中大雨滂沱,这一梦他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为了避雨,他急匆匆进入一间寺庙,名唤濮沱寺。” 因着大多数不认识,郁南连蒙带猜,语速很慢,在寂静的空间里也并不扰人,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水,让人不知不觉放松。 说到最后两个字,郁南不出意外的念错了音,甚至有些走神,莫名有种陵阳拿一千零一夜这种小孩的拼音故事书哄她识字的错觉,单是想想,就恨不得掩面。 她声音停下来,陵阳自然能察觉出她走神,甚至一心二用听出她这一会就读错了七个音,从卷宗中抬起眼,快的像是不存在般看她一眼,恍若未觉的翻了一页。 郁南回过神,继续磕磕绊绊的读,读了一会,却发现陵阳不似往常一般在她读错时指正,难道没再听? 郁南抬头看了看,故意一句话读错一多半,却也没得到回音,看来是真的没再听了? 她有些讶异,毕竟陵阳从来不会出现差错,更不可能走神,她莫名觉得现下状况有些怪异,当即收了偷懒的念头,端端正正的继续读。 直到落定这节故事的尾音,她有些犹豫,试探出声:“殿下?” “写字。”陵阳如同往常般冷漠无情的嗓音在下一刻回道,郁南莫名松口气。 原来在听啊。 “是。”她眼眸转了转,把书合起放在一边,用镇尺将宣纸压好,开始兑水磨墨,毛笔蘸了墨之后却又顿在空中,她垂眸看着手边的纸张,是从陵阳那里拿给她的,自然是上好的,色泽极佳、摸上去的质感像是玉般稠密,想来做工也是极其繁复难得,用来给她练字,有点奢侈。 “殿下,这宣纸是用什么做的?” 她问的有些突兀,陵阳心中也有些疑惑,便放下了一直持着的卷宗,回答了她: “青檀木。” “是不是很贵?”迎着陵阳黑沉的目光,郁南坦然道:“我用来练字有些浪费了。” “其实我用麻纸就好。” 反正只是练字而已,况且她的字又不是什么书法大家的墨宝值得珍藏,用麻纸用过扔掉也不会觉得可惜。 陵阳不说话,只深深看她一眼,他觉得郁南有些奇怪,或者说,整个人很违和,一个渔女初见时登上他的船舱眼中没有好奇、贪婪,反而对船的兴趣更大,后来便是不过如此的明悟,现在居然对很是心疼区区一张宣纸,令人费解。 “明天。”他沉下种种疑惑,言简意赅。 这是答应了?郁南眼睛亮了亮,唇角勾起细小的笑意:“谢殿下。” 郁南解决了她的问题,便开始安心写字,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会写字怎么也更方便,这么想,她更加认真。 郁南前日还故意克制着自己把字写小,却被陵阳说了一通,大致意思就是说贪多不食,冒进无用,郁南看着自己那一团看不清的黑疙瘩,便也收了烦躁,静下来慢慢的写字,即便这个年纪写大字说出去叫人笑话也不那么在意了。 她写的用心,可陵阳却被弄得有些许烦躁,竟然想到了郁南莽撞摔倒时两人的触碰,脑海里又划过她和魏三英言笑晏晏的模样,想到她在他面前一贯装出来的温顺,只觉得心烦意乱。 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郁南也没有察觉,沉香烟雾升腾染上焦灼,却也只得一点点燃烧。 郁南写完交上去,然后便等着那人挑剔的审视,谁知却半晌没听见他的声音,郁南悄悄抬起眼,却只看到一角暗黑色衣袖,再往前,是男人指节修长的手,和一短截毛笔杆,以及沙沙摩挲声。 陵阳食指点在面前这张墨迹未干的宣纸,郁南往前凑过去,保持着分寸低头,就见陵阳不但把她写的不好的地方纠正,还把她先前念错的都标注出来。 包括她故意念错的。郁南眼神中划过一抹心虚,绷了绷神色:“谢殿下。” 陵阳没再说话,抬手示意她退下。 郁南抿唇,拿起那张纸,只见银钩铁画的字迹下压着凌乱无章的字体,她停了停,才拿起来,道了声告退去到后殿。 说是后殿,其实不过隔着一道屏风,夜色静谧中她甚至能感觉到陵阳轻微却沉敛的呼吸声,细细密密的缠绕着她。 郁南一怔,连忙摇头将莫须有的念头从脑海中挥去,脱了外衫合着中衣躺下,却辗转反侧半夜未眠,好似,陵阳也没有睡。 翌日一早,徐士忠就在殿外求见,却不是要见陵阳而是要见她。 听着屏风外小太监的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