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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弟(1 / 2)

朝阳日升,本是光明灿烂,可天幕沉霭,便犹如掀下巨大乌帘,宛若高山远寺中暮鼓深垂,珠倾玉碎。

往日威严的太和殿散发着死一般的静寂和幽冷,方才出言的大臣被一刀斩首,悬落的头颅咕噜噜转了几个弯,眼神瞪大撕裂到极致,赫然,死不瞑目。

温热、鲜红的血迹漫延在褐色的地板,很快,便沿着年久些微不可见的缝隙的浸入洇透,形成刺目煞人的暗红。

众多大臣被刀剑圈围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被人胁迫,可却苦于手无缚鸡之力。

“死到临头,你还敢大言不惭!”惠王怒呵。

陵阳一动不动,漫不经心的掀唇:“皇叔,现在本宫站在这里,你,敢吗?”

“陵阳!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惠王狠声驳斥,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刀用力往下压了压,殿堂上传出猛然的道道吸气声暴露了大臣的紧张和恐惧。

陵阳此时才抬起眼,漆黑眸光与惠王裂开血纹怒气翻涌的双眼对视,仿佛眼前锋锐见血的兵刃并不存在,他甚至,迫近一步,旋即,一道鲜红血痕横亘在他白玉无痕的脖颈上,触目惊心。

“殿下。”有大臣惊呼。

陵阳抬手,一瞬间再没声音。惠王乍然回神,握着剑的力道松了几分,陵阳伸出食指,轻巧的拨开他面前的剑刃。

在众人或惊恐,或震颤,或逼视的目光中,陵阳步履从容的走在大殿之上,一身雍华的坐在太子椅,缓缓闭上了眼。

“来人,看着他。”惠王气急败坏,索性不再管他,和他浪费时间纠缠简直像是无时不刻对他的嘲讽,令他无法不失控动怒,命人牢牢看住他,便迎目看向那些大臣。

“本王登基,你们从还是不从。”

“一朝天子一朝臣,吾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徐士忠站出来,眼神肃穆清定,带着不可转圜的死志,身后竟然站着半数大臣,剩下的在犹豫之后,也跟着站起身。

意图很明显,他们,不跪弑君谋逆之臣。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惠王既不是乱世里的枭雄,也不是盛世里的雄图大略的明君,而如今的天下,在陵阳的治理之下,海晏河清,民众和乐,而惠王此人,暗地里装成寄情山水的僧人实则筹谋多年可见其善于伪装一心贪慕皇权,在位为王数年,更是对百姓,朝政无一丝贡献,只想自己,不顾天下,怎堪为君?

更遑论代替陵阳?

“惠王,弑亲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微臣劝你迷途知返,说不准还能留个全尸。”

“徐士忠!”惠王恼怒,他一时半会杀不了陵阳,还奈何不了区区一个臣子吗?但,徐家。

姑且就看在以后用得上他的份上,饶他一命,惠王袍袖一挥,冷斥:“给他个教训!”

不过他原先的念头却是无声无息被人斩断,如今这朝堂,包括那些争名夺利的庸臣,除了他早就埋下去的暗棋,竟然都对陵阳忠心至此。

一道剑光闪过,血液瞬间喷溅而出,旋即被人重重踢了胸口一脚,徐士忠忍耐着喉口涌上的热意,捂着受伤的腹部踉跄后退,眼看就要狼狈跌去,幸好被身后大臣扶了一把。

徐士忠额头冒着冷汗,却还是在问:“惠王,如此倒行逆施,难道你不怕史书留下千古骂名?”

惠王看了看天色,觉得时候差不多,脸上肉眼可见升起愉悦和镇定,也不妨提前告诉他们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从外面踏进来一个约摸二十余岁的青年人,他穿着雾褐青夹宝蓝厚棉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暗色的丝线绣着同样的竹叶花纹,腰间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不经打磨却古朴沉郁。

乌发只用一根灰绿布条随意绑着,并未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却不容有一缕发丝垂散,双手捧着一个檀木刻双龙戏珠匣大步而入,神态却不苟恭敬。

这人是最年轻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夏琢。

惠王大步迎过去,眼里怀着惴惴的询问,直到夏琢点头,才骤然松一口气。

他对着那些臣子似讽缓笑,底气更足,抬手打开,露出一面明黄,直到吊足了胃口,才从匣子里拿出来,那,赫然是久未曾见的一道圣旨。

在他们陡然惊疑的目光中,惠王唇角笑意扩大,看了一眼,一字一句念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重重回响:“圣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忤逆不悌,暴戾之名远扬,先立女子入学堂违背礼教,更为女色所迷越级提拔冒领功劳失却体统,甚,纵容母家外戚横行霸道,占据北市,戕害人命,所犯罪责罄竹难书,实不堪储君之位,兹有皇三弟,品性端长,仁善礼心,慈嘉敏训,特封为皇太弟,朕意禅位,着,十日后登基,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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