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门的镜面反射,许远汀看见时奕奔向自己的身影。 顿了顿,她转过身来,并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她开口解释:“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就被时奕沉声打断:“我送你吧。” 许远汀一愣,觑了眼他的神情,见他并无突然被放鸽子的失望或不解,方才将心稍稍放回肚子里,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应道:“那就麻烦你啦,多谢。” 北城四月,春风沉醉的夜里,许远汀坐在时奕的自行车后座,望着他的宽肩窄腰发呆。 恍惚中,她想起时奕的童年。那是他曾经讲过的,一段不堪回首、令他难过的经历。 无人在意的礼物,与一遍遍食言的父母。 许远汀本就乱作一团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抱歉啊时奕,无意之间,又触及了你的心理阴影。 她茫然地张了张口,最终又闭上,任凭此刻的心意湮灭在风声中。 算了,已经错过了道歉的最佳时机。 反正来日方长,以后靠实际行动补救就是了。 车子稳稳停在S大校门口,许远汀从后座跳下,再次道谢:“今天多谢你了,改日请你吃饭。” 时奕长腿撑地,“嗯”了一声:“周六福利院见。” 许远汀点头:“好,那我先走了。”说着,她转身,快步向校内走去。 走出几步远后,时奕又喊住了她:“许远汀。” 他的声音低沉,此时此刻,令人感到无比心安:“有事及时联系。” 许远汀回头,许是风吹迷了她的双眼,叫她险些落下泪来。 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她笑着回答:“好啊。”然后冲他挥了下手,再次道别。 走到主干路的尽头,时奕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确定他再看不见自己,许远汀一路狂奔,直到宿舍楼下。 灌木丛附近围了一小圈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刚刚有人跳楼了!” “啊?那快叫救护车啊!” “已经叫了,好在是从四楼跳下来的,层数不高,兴许还能抢救。” 许远汀脑中“嗡”的一声响,她和周元元就住四楼,而且……窗户也是朝这边开。 救护车还没来,校内保卫处听到风声,已经出动。 许远汀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担架上的周元元。 她浑身是血,双手紧紧攥着,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又好像竭力地想抓住什么。 - 时间拨回到今天早上。 五点多,周元元就醒了。这些天夜里总做噩梦,她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一忽儿梦到导师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这么笨,怎么考上研究生的?就你这个学习态度,十年都毕不了业!” 一忽儿梦到同门聚在一起,一点都不避讳地大声嘲笑她:“那个胖子,典型的胸大无脑,以后实验室有什么体力活,都让她去干。” 她看着梦中的自己无力地垂下头,忍受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谩骂。 心中无声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我没有不努力!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基础不如其他同学,才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 至于体重,我曾经也是个苗条的姑娘,是因为生病之后打了激素,才越来越胖。 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的。 周元元想起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母恨不得给所有亲戚打电话报喜,在黑暗中无声地流下泪来。 六点半,许远汀准时叫她起床。 她其实听见了,包括最近关于许远汀的传言,她也都知道。 但她自顾不暇。 她连自救都做不到,根本没空去调查那些话是真是假。 遑论站在许远汀身边,帮她反击。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面对新的一天。 如果可以,她希望世界上只有黑夜没有白天,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实验室,不用接受导师和同门的冷眼。 许远汀走了,直到下午四点才给她发消息,告诉她自己晚上有事,就不和她一起吃饭了。 那会儿她因为实验做不出来,又被导师骂了一通。 周元元绝望地想,终于连许远汀也要抛弃她了。 是啊,许远汀漂亮又聪明,肯定不只她一个朋友。 而且,她也没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