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绡听了李缬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受好友中毒的消息:“原来他也是肉眼凡胎,会着了恶人的道。”
语调之冷淡,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到了这会儿,李缬云总算可以确定,眼前这人对她的情郎是半点心思没有。
罢了,自己的情郎还得自己疼!
她赶紧替沈微澜找补:“微澜早就识破了凶手的阴谋,他以身试险,一是为了保护我,二是为了引蛇出洞,尽快破案。”
“哦,”罗红绡笑笑,“所以案子查清了?”
“凶手基本已经确定,但还得查出他们犯案的证据、下毒的手法,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李缬云满怀希望地看着她,“曾寒山说你一直在永阳坊查探,我知道你身手了得,定然不会一无所获。”
“我的确查到了一些线索,本想见了沈微澜,当面告诉他的。”罗红绡与李缬云对视,淡淡道,“既然公主要与我联手,那我就告诉你吧。”
半个时辰之后,罗红绡拿南康公主的脸当活令牌,与李缬云冒着宵禁策马穿过长安城,来到永阳坊。
李缬云第一次领教她风驰电掣的节奏,直到在一片宅院前下了马,犹自缓不过神来。
这罗红绡……对二哥用情这么深的吗?
她跟着罗红绡拴了马,顺着一溜灰暗的围墙走,来到一座宅院外。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李缬云立刻捂住鼻子,满脸嫌弃:“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这两日我打听到,这座宅子的主人养了很多鸡。”罗红绡泰然自若,告诉李缬云,“公主闻到的应该是鸡粪味。”
李缬云得到答案,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查案不到一年,她算是把平生没闻过的臭味都闻了个遍!
她脸色发青,望着淡定的罗红绡:“这一片开垦了不少农田菜地,养鸡又有何可疑?”
罗红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沈微澜有没有告诉你,我拾到一根染黑的羽毛?”
李缬云点头:“正是凭这根羽毛,他断定鬼车鸟是有人故弄玄虚。”
“我将羽毛拿到鹰坊请人辨认,坊主认出那是金雕的羽毛。坊主还说,金雕的叫声酷似鸡叫,一点都不像外表那样威风。”
她一说到这点,李缬云立刻反应过来:“所以养鸡可以掩盖金雕的叫声,也为金雕提供了食物。”
她仰头打量围墙,若有所思:“鬼车鸟,不对,是染色金雕,说不定就藏在这座宅院里。”
罗红绡忽然凑近她,附耳道:“与其在外面怀疑,不如进去看看。”
什么?外面都这么臭了,还要她进去?!
李缬云心里暗暗叫苦,却只是淡定地看向罗红绡:“我们怎么进去?”
她刚问完,就被罗红绡伸手揽住纤腰,低声提醒:“扶稳了。”
李缬云一愣,下一瞬便跟着罗红绡腾空而起,她连忙抱紧罗红绡,只觉得耳旁呼呼生风,等再回过神来,两脚已经颤巍巍站在了围墙上。
传说中的腾云驾雾,也不过如此!
李缬云睁大双眼,看着气定神闲的罗红绡,一颗心砰砰狂跳。
这般美人又有这等本事,还要什么琴瑟琵琶,带着公子王孙来这么一下,哪个男人不迷糊?
她一番胡思乱想,终于适应了一人多高的墙头,稳住心神看向院中。
此刻月色朦胧,整座宅院黑灯瞎火,依稀能看见一圈鸡棚,一块菜地,几间屋子,院中不闻人声,只偶尔听见两声咕咕鸡叫。
“这要是宫里内侍置的宅子,也太寒酸了。”李缬云悄声道。
“就是要寒酸些,才好掩人耳目,”罗红绡寒眸晶亮,盯着黑暗的宅院打量片刻,沉声道,“这宅院应该没人,进去看看。”
李缬云猛然睁大眼,又是一瞬恍惚便两脚落地。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被一股浓烈的鸡粪味呛得直咳。
“咳咳……”
“公主小点声,别惊动了鸡。”
李缬云捂紧口鼻,点点头。
两人在宅院里悄悄转了一圈,确定宅中空无一人,便大胆进入屋内。
罗红绡目力惊人,只一眼,便看到屋中摆着一个空空的鹰架。
“鹰架空着,金雕被带走了。”
“难怪棚子里的鸡这么安稳。”李缬云在黑暗里努力睁大眼,“不管是鬼车鸟还是金雕,总有归巢的一天,我们就让曾寒山在此地守株待兔,一定能抓到凶手。”
两人退出宅子,路过院子里的菜地,李缬云忽然顿住脚步:“哎,这是什么?”
罗红绡顺着她的目光,定睛一看,只见菜地里蒙着一块巨大的黑布。
“估计是防备鸡啄食菜叶,特意铺的布。”
李缬云半信半疑:“是吗?这黑布都没见隆起来,我瞧瞧底下种的是什么。”
她刚要弯腰去掀黑布,就被罗红绡一把抓住手腕。
“公主小心,这里的东西可不能乱碰,万一有毒呢?”
李缬云看着她清冷的双眼,心中一暖,又有点惭愧。
原来这人面冷心热,过去自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真是以妒妇之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