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歌放完。 绿灯亮起。 梁又夏克制住表情,额头到下巴连成一条静谧的线。 随便吧。 她重新握紧方向盘,向前驶去。 耿竞青脸仍然朝外,随着车子启动,那风流愈大,让人都要伸出手去压住浮躁的发丝。 车内陷入二度安静。 梁又夏扫了眼手机导航。包下的饭店是这偏远一亩地里头最好的,还需要十八分钟车程。 十八分钟…… 她凝起注意力,微微踩重油门,但因开车偏慢,即便加快也只是别人的平均车速—— “嘀、嘀、嘀——” 梁又夏一怔。 她看向仪表盘,几个故障灯都亮了。 耿竞青也终于转过头。 “无法继续挂挡,请到授权服务中心——” 怎么回事? 似乎能感觉到发动机已传来异响,梁又夏的心高高吊起,下一刻,车前的玻璃开始冒起白雾。她心下一惊,立马打双闪靠右行驶,全凭本能应对。 “嘀、嘀、嘀——” 梁又夏第一回碰上这事,不敢分出视线,只凭喊叫: “耿竞青!” 她几乎错觉自己是在拍什么灾难电影,神魂空荡,脑海的思绪一帧一帧卡进来。 难道她还要跟耿竞青死在一起了?秒速仿佛被生生拉长,直到故障的车子终于停到应急车道,她匆匆撇过头,眼见副驾驶上的耿竞青也拔开了安全带后,一个猛力就拉门下车,随后跑到后备箱把三脚架拿出来,飞到后边去摆好。 直到此时,现实感才回笼。 回过身,先是看汽车没浓烟滚滚抖动剧烈等爆炸预兆,随后就看见了耿竞青一个人站在那儿。梁又夏大步走过去,把他拉远了,碰到他手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颤了。 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她手里都是汗,握不紧什么。 这时大道上的车流也不多,她还拉着男人的手,脑中飞速思考,但暂时什么也想不出来,心脏仍在砰砰狂跳。过了会儿,感觉汽车似乎安静了点。 这辆车是节目组配的。 倒霉又后怕,梁又夏冷着脸、皱着眉,欲走近:“那么多赞助商,也不配辆好车……” 然而右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她脚步一顿,回过头: “……你没事吧。” “耿竞青?” 直到这时,她才发觉那只手不仅是用力,且似在抽动。 耿竞青背对着路灯,脸庞神色不明。 梁又夏愣愣地贴近他: “耿竞青!” “……” 她刚要挣出手,去碰他的脸颊,即将触到的那一瞬,男人却飞快躲开。 梁又夏手一顿。 大约十来秒,或者二十多秒。 “你去记下路牌,我打电话给节目组。” “……你怎么了?” “我打电话给他们,叫拖车的过来。”耿竞青重复了一遍,声音似乎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说完,他走到一边。 梁又夏看着他的背影,静了静,按他说的做。 过了会儿,耿竞青抓着手机回来了。 “该打的电话都打了,在这等着吧。” “你刚刚怎么了?” “吓到了。” “……”可她记得且认为,他分明不是会在危急时太受惊的人,“你当时抛锚也是这样?” “就算是吧。” 梁又夏脸色一凉。 “耿竞青。” 耿竞青默然无言。夜色浓重如墨,神秘地倾下,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嘈杂车声,绿灯闪烁倒数。 四目相对。 一片沉寂中,他叹了口气: “没抛锚,骗你的。” “……什么?” “我说,我那车根本就没抛锚,骗人的。”耿竞青语气平淡,“没懂啊。” 梁又夏愣了:“那你……”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没什么所谓地说: “——我无聊啊。” 也就是说,他编造的抛锚,给他们两个遇上了。 也就是说他确实够无聊的。好吧,原来他现在还有对她无聊的兴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