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确实是越拍越顺的。 梁又夏有点渴了,到一旁去喝水。刚开始接耿竞青的戏时,她总有种漂浮感,并不觉得眼前的人是涵明,心里反而会闪过从前的片段。 可是进展到后面,他显然找到了感觉,今天这场是最顺的一次。 那边,耿竞青回到监视器旁,在交代细节。一段剧情为取不同镜头,常常要演好几遍,现在就剩最后的特写了。 很快,梁又夏回到初始位置,几秒后,听到场记打板的声音。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头慢慢仰起。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吴心田又是连着好几日没有去找涵明,涵明也没有来找她。 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可两人仿佛是踩到地雷一般,如履薄冰。而就在吴心田有心想要做些什么时,却听到了他们离开的消息。 她独自来到木坊。内心如无波古井,掷什么进去也再听不见回声。她的生活没有旋律,在日复一日中消磨,偶然重逢的少年是唯一的留白。 现在没有了。 吴心田靠在墙上,感受那灰尘落在自己空落落的心上。 可就在这时,一个平凡的上午,涵明居然又出现在了她面前——风尘仆仆,饱经淬砺,背微微地弯着。 吴心田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涵明?” “你、你不是走了吗……”手里的箩筐陡然掉在地上,她不敢置信地靠近,盯着他脸上的伤痕,“你去干什么了?” 涵明慢慢地笑了,有点沙哑:“你上次说的那个师傅,在哪里。” 哪个师傅?那个治腿的师傅吗? 吴心田嘴唇一抖:“……你去干嘛了?” “我有点钱了。”涵明却塌在她身上,双手紧紧地拢着,“你腿治好后,我们走好不好?” 走,不就是用腿么,除此之外顾忌什么? 他真是天真,天真又直接,直接又凶猛,如一棵兀然生长不顾风雨的树。吴心田内心巨震,说不出话,那些短暂沉寂的情感重新喧嚣起来,都要叫她感到害怕。 吴心田凝睇着男人脸上的淡笑,颤抖着锤他,边气边哭:“你到底去干嘛了?” “你这个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啊……” 梁又夏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膛前,露出的一点下巴也因情绪微动,喃喃:“什么都不跟我说……” “咔!” 一点点泪痕,渗进他的衣服。梁又夏刚想把头抬起,却发现落在她右耳上的触感仍未离开。 也只是须臾的迟钝。耿竞青很快恢复了表情,移走手臂。 梁又夏接过骁骁递来的纸巾,动作也莫名有点留滞,随后跟他一起转身走向陈晓雅。 这遍没有问题,上午的拍摄顺利结束。 离开时,耿竞青站在金灿灿的日光底下,遥遥地,她居然觉得他原本小麦肤色的脸庞有些透明。 回去吃完中午饭后,梁又夏就乘车返回北京。一路上摇摇晃晃,她来三萧县时没睡,回程却梦得香甜。 王丽娜已提前回去,为她准备晚上的行头。 无论如何,剧组的居住条件还是比不上家里,梁又夏回到公寓,休息了两个钟头。下午五点的时候,化妆师和王丽娜就来了。 “明早回去,别忘记多装些衣服,台风真要来了。”王丽娜说,“下雨越来越多……” 这样么? 梁又夏望向落地窗。 “红姐那边离得远,咱们过去要点时间的。” 梁又夏坐好:“那尽快吧。” 红姐大名费红,业内人脉王,原本是经纪人出身。梁又夏在国内时跟她没有什么交集,是去到国外后,受了她的帮助。 但细数那些渊源,其实是王丽娜跟她的交情更深一些。 今天是费红六十岁的生日,她倒没有大办,只邀请了相熟的朋友。于公于私,都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虽未大办,但实则也是小型宴会,更别提费红向来在意来宾礼仪。梁又夏看着梳妆镜,原本的倦色渐渐被妆面覆盖。 化完妆,她换上墨绿色的小礼服,露出白皙瘦削的肩颈,身姿高挑挺拔,准时上车前往地点。 宴会在费红的私人豪宅举办,到达时已来了不少人。 花园气派,灯光繁华。王丽娜金牌经纪人,也是人脉广阔的,一进去就和不少来宾打了招呼。 这时,费红看见了她们,朝这边走来:“瞧瞧是谁啊?” “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