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回来的第一场戏,是林子珺的戏份,可徐永君要求梁又夏和耿竞青在一旁观看。 西西照常去医院拿药、复诊,原本一切都尚算顺利,可不知怎么,她有艾滋病这件事就在楼里传开了。 她们这些做小姐的,平日里也很难隐瞒,楼里居民私下议论,但表面上还算是相安无事。 但从某个时刻开始,西西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态度的转变。 鄙夷嫌恶的目光,楼梯间遇到后的刻意驻停,隔壁小孩的“童言无忌”,门边越扔越多的垃圾袋…… 她猛地关上门,脸色苍白,回到床上。低矮的阳台什么也关不住,原本习以为常的街巷声音传来,却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西西把头埋进被子里,一动不动,始终闭着眼睛。 她的表演非常细腻,梁又夏在旁边看着,都能感受到那股悲伤。 “咔!” “这遍过。”徐永君在调整机器,“等下都过来一趟,跟你们讲讲后面的戏。” 林子珺吸了吸鼻子,调整好状态,朝这边走来,梁又夏不自觉地跟她挨近。那边,耿竞青则一个人在片场里晃悠,他不说话时本就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姿态游离而冷淡。 片场里忙忙碌碌,三个主演则在休息,动静区分很明显,梁又夏还在想着剧本,这时林子珺却忽然开口: “你们吵架了?” “……啊?” “你和小耿总。” 不知她怎么突然这样问,梁又夏微愣:“没有呀。” “哦。”林子珺点点头,“就是感觉你们怪怪的。” 梁又夏心里一乱,喃喃:“他最近……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反正,她觉得是的。 林子珺却没接这话。 半晌,反而有点突兀地道:“你们关系很熟吗?” 一时间,梁又夏发现自己竟无法定义,张了张嘴,最后只答:“他挺好相处的。” “是么?”林子珺耸耸肩。 梁又夏不知作何反应,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你知不知道他妈妈是李瑶春?她有篇文章叫《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还是我学生时在杂志上看到的,之后就一直记得,因为作家说自己农历八月十六生日。”林子珺低声开口,“所以前些天是他妈妈生日吧,而他妈妈不是又去世了吗……” 梁又夏猛地扭头。 “而且,”她放小声音,“我听说他跟他爸,也就是耿导,关系很差的,所以心情不是很好吧。” 所以—— “……”梁又夏胸膛起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有点无法呼吸,“……这样么?” “这些家事半真半假,不过李老师真是好可惜。”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对,林子珺看了过来:“怎么?” 视线里,那个背影独自站着,梁又夏忽然觉得他离她很远、很远。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口齿干涩,只转移道:“……林姐,我发现你出戏还挺快。” 林子珺笑笑,拍了拍她的肩:“怎么说呢,这不一定是件好事。” 话音一落,还没琢磨出其中内涵,徐永君便叫三人过去。梁又夏深吸口气,面色还算如常,可心却仿佛被甩了一鞭。 那晚,梁又夏拿出手机搜“李瑶春”,词条最后一句是,“于二零零五年七月三日因车祸意外逝世”。 那晚,她失眠了。 然而紧密高压的拍摄很快将她拉回现实,没有时间寤寐不宁。西西的戏份暂时结束,而另一边,宁和的相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陶雨和明骁很快就吵架了。 因为陶雨最讨厌那种叫她“从良”的人。 两个人对嘴对舌,最后说到了当年初中的事。他们并非是初中同学,却是同校。乡镇地方小,管得乱,学校水平也低,附近常有拉帮结派的小混混。 那时陶雨有点出名,因为她在学校里算是安分,可到了外面,竟能跟附近那些三教九流混到一起。 明骁自然也知道这个女生。 他是那不存在的棍棒底下打出的儿子,揉来混去,成了面团一样的人,听话,但没什么筋力,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帮混混勒索的对象。而他记住并且迷恋陶雨的起点,就是在那场勒索里—— 她救了他。 从此,她那种勃发骄傲、玩世不恭的姿态,就这样进入了他亦幻亦真的梦境之中。 陶雨的成绩离奇优异,他暗暗希冀着两人能去到同一所高中上学。然而,明骁无意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