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许梦白舍不得杀我,又不肯告诉我过去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要放下对我的杀心,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也不是傻子,自然可以看得出来,许梦白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我要是再不走,将他激怒到了一定的地步,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可我还是有很多话,想要和许梦白说啊!
我犹犹豫豫地看了他几秒,见他眼底的杀意愈染愈浓,我也只得咬牙,对他留下一句:“姓许的!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早晚有一天,我会全部弄得明明白白!不管你以后见了我,还会不会愿意放我一命,但我俩的渊源,绝对不止于这里!!!”
“还有!姓许的!我离开哀牢山之后会去江南,你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想明白了,想要找我,只要你去了江南就能找的到我!”
“我在江南等你!!!”
我如此郑重其事地对许梦白叮嘱道,却只得了他不耐烦的一声:“快滚!”
见他重新拾起地上的匕首,用那染着杀意的目光抬起头看向我时,我就是再想留在这里,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以最快的速度,迅速离开了这里。
离开时,只留下愤愤地一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只是那时的我,在许梦白的死亡威胁之下,走得实在太过匆忙,匆忙到我根本就没有发现,在我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许梦白冰冷的面上忽然“龟裂”出一道虚弱的神色,之后像是再也承不住一样,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也失力般直接重重栽倒在地,哪怕是脑袋直愣愣的栽倒下去,沾了一脸的泥巴,许梦白竟也没有力气动弹一下。
被树荫挡住的微光,艰难地落在了许梦白的身上,仿佛将他的生命定格在了这一刻似的。
若非是他那纤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栗,上天差点宣告了他的死亡。
我一路狂奔着离开了许梦白的地盘,去到外面的时候,也没有再遇到准提尊者这些想要弄死我的人。
毕竟哀牢山实在太大了,我又挑了个人迹罕见,特别好隐藏的林子出山,下山的时候,还刻意隐藏了自己身上的气息,以及乔装打扮了一番,也算在三日之后,顺利抵达了江南。
那时的我,对于自己为什么要去江南,实际上心里并不太清楚,只是在许梦白义正言辞地要赶我离开的时候,心里立刻蹦出了江南二字。
我想,或许是我哪段被忘记了的,零散的记忆里,有关于江南的回忆,或者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遗落在了江南。
到了江南以后,我在那里整整呆了七十八年,那是我人生中,过得最孤独的七十八年。
这七十八年里,我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自己修为的增进而得到恢复,甚至忘记得更快了。
快到连一开始被我放在心底,当作朋友一样的许梦白,在我的脑海之中都变得有些模糊。
快到我那样想弄清楚,自己上辈子和许梦白的恩恩怨怨,最终竟也只是虎头蛇尾,在岁月里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就像是个等待着宿敌再次出现,进行最后一次决战的修炼机器,躲在灵隐的山里,不知昼夜地不断修行。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年来,准提尊者和天道的人,一次都没有到江南找到过我,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了他们的打扰,我的功法虽然增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高到甚至能够马上引来雷罚渡劫,白日飞升的地步,可我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冷漠,好似已经快要没有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变成了这样,是修炼无情诀修炼到了一定地步,所付出的代价与反噬。
还是我太多年的断情绝爱和闭关,对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就在我正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引动天雷的某一个平凡的雨夜,山里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许梦白。
是的,哀牢山一别,别了整整七十八年。
再次见到许梦白的时候,我已经不太记得他了。
只是依稀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好像是自己的某一位故友。
可我连他的名字都给忘了,又怎能记得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过往呢?
望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裹着黑衣,却被雨水浸透,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又带着一丝狼狈的男人,我带着些许距离地对他问出一句:“你是?”
面对我的疏离和失忆,许梦白并未表现出任何怒意,好似我所有反常的举动,在他眼中,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淋着雨,一言不发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蒙着面,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看不清的眼眸,我只感到他肃穆凛然的气息,并不知他是敌是友。
我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正要动手,却不想,他竟直愣愣地,猛地栽倒在了我的面前——
他这一摔,摔的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混着雨水一起滴落在地,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此人受了重伤,赶忙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却依旧是保持距离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