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片刻,张莉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陈祥拉着坐下。 陈祥一脸懵逼,还沉浸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说了什么? 仲裁员和负责会议记录的书记员同样很震惊。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在劳动仲裁当庭上嚣张?这是挑衅谁呢! 这家伙是不是没睡醒? 在场众人里,只有江夏暗暗偷笑,知道是真话药水发挥了作用。 仲裁继续进行。 接下来,进入举证环节,由申请人和被申请人双方依次提交证据,并对对方的证据进行质疑询问。 江夏的证据没什么好说的,全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陈祥三人想质疑都没机会。 最让他们感到无语的是,江夏居然还有从财务那里取到的录音,录音中财务人员清清楚楚说了“那八十二块就是扣的水电费”这种话,更让这件事坐实了一分。 张莉眼角都在抽搐,心中暗暗咬牙,等回去一定要查清楚是哪个白痴说了这句话,让她一起滚蛋! 陈祥这边递交的证据,则只有他刚才想拿出来,却鬼使神差说了一通胡话、忘记展示的,关于江夏未能完成交代的任务的材料。 只不过,这个时候这份“证据”还有没有效,甚至会不会成为反证,就很让三人怀疑了…… 到了质证环节更搞笑,陈祥三人是没法质证,或者说已经心如死灰,懒得再去争那一线生机了。 江夏……江夏还用说什么吗? 陈祥这个“好心人”刚才已经把事情都抖露出来了,帮他提前做过了质证。 于是,在一片古怪的气氛中,举证质证这个环节就算结束了。 然后就是仲裁辩论,由江夏先发言。 江夏施施然起身,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看向被申请人席。 “刚才被申请人说,公司从未以任何形式强迫员工加班,而刚才被申请人一方又说了,他给我安排的工作,即便每天加班两个小时都不一定做得完,事后又以此为由扣除我半个月的薪水。” “我想问,这算不算变相强迫员工加班?” “你不加班,就无法完成公司交代的过于繁重的工作,完不成工作,就会被扣除工资奖金。反过来,为了获得与劳动合同上声明的等额的薪水,就必须‘自愿加班’,以完成超负荷的工作。” “这,如果不是强迫加班,那什么是强迫加班?” “更不要说,公司对加班的员工从未支付过任何加班费。这是赤裸裸的剥削!” “在此基础上,所谓的让员工承担的水电费,并不属于公司经营成本,就更可笑了。” “如果真不想让员工占公司的便宜,给公司带来额外经营负担,你们可以选择在下班之后拉电闸水闸啊,为什么不这样做?” “既要员工加班工作,又不给加班报酬,甚至还反过来从员工身上压榨剥削电费,转嫁经营成本。” “有员工不想加班、试图反抗,你们就通过卑鄙手段给他增加额外任务,以无法完成任务为由克扣员工工资,从而胁迫员工就范。” “这样的企业,不是黑心企业是什么?这样的企业存在,就是对劳动者最大的欺压和伤害!” “我强烈要求仲裁委员会对他们从重处罚!彻底杜绝强制加班、克扣工资的乱象!”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完毕,江夏淡定坐下。 与其说这是辩论,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指责和总结。 仲裁员转头看向陈祥三人,“被申请人对申请人刚才的发言,有什么要辩论的?” 张莉动了动嘴唇,脸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犹豫片刻,颓然放弃。 老刘不住地抬手擦拭额头汗水,一脸无奈。 陈祥更不用说,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大胆发言”中无法自拔,脑海一片混乱,江夏刚才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 本来,就江夏被扣半个月工资这件事,他们还是有机会争辩一番的,虽然赢面小,但终究不是零。 可陈祥的一通发言,石破天惊,等于同时承认了恶意克扣工资和强迫员工加班两件事,一拳把自己人给打死了,让事情完全失去转机。 如此一来,在平摊水电这件事上,他们更是无从下手,想反驳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等了一会儿,见陈祥三人毫无动静,仲裁员点点头,继续进入下一个环节,也就是最重要的调解环节。 之前那些举证、询问、辩论,全都是为这个环节服务的,说穿了,从现在开始才真正进入主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