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一撞,倒让她痛到清醒。 父亲本不会亡故,皆因向元青私通北狄人,在镇北侯军营置下奸细,烧了粮草,又刻意以天气为由,放缓军队行进速度,直等到北狄人将攻下城池时,方入城营救。粮草被烧,军心不振,父兄便身先士卒,于城墙上苦守城池,可怜他父兄连日苦战,死于敌人冷箭之下。 是向氏父子害了她的父兄。 前一世的凌嫣并不知情,以为向沛是她的良人,二人夫妻一场,她敬他,爱他,却不想在公爹书房外,听到这件秘辛。 手中团扇掉落,书房内没了言语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来不及逃走,被向沛捉住了手腕。往日盈满温情的双眸,此时冷冷地望着她。 “你听到了多少?”向沛冷声问道。 “你……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父兄!“两行清泪落下,凌嫣红着眼,嘶喊起来。 这一喊,院内侍候的仆从纷纷下跪。 向沛忙擒住凌嫣的下颚,往日的温润君子此时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她的脸顿时留下两道青紫色的印记。 “少夫人疯魔了,快来人送少夫人回房。” 有仆从递上绢帕,向沛接过,团成一团,塞进凌嫣口中。泪水迷蒙了双眼,向沛的模样渐渐模糊,双手被束缚着,凌嫣不断挣扎,待回过神时,已被关在房中。 房中门窗紧闭,床帐遮盖得严严实实,凌嫣不知昼夜,只能无声落泪。再见向沛时,他仍旧冷着一张脸,一手掀开床帐,一手端着药碗,轻声道:“夫人,该喝药了。” 便是这碗毒药,让凌嫣死在了二十岁这年,再睁眼时,她回到了父兄战死的这一日。 枕边泪迹已干,凌嫣的双眸渐渐清亮。 重活一世,她与向家只有仇恨,这一世,她誓要将向家的假面撕下,让世人看清楚他们不忠不义的可耻嘴脸。 * 夜已深,风雪声渐歇,窗边却有异响传来。 凌嫣偏头去瞧,只见一道黑影破开窗翻进屋来。 来不及惊呼,那道黑影已至床边,一手掩住凌嫣口鼻,一手抵住她的颈侧。 “闭嘴,想活命就别出声。”那黑影说完,一个翻身,躲进了床帐之中。 顷刻间,血腥味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凌嫣屏息睁眼,紧闭双唇,这才勉强没吐出来。 此时,楼下忽有响动,她侧耳去听,似是驿站夜半有客前来。 大门被打开,一位少年将军带着一队军士进了大堂。驿卒们揉着惺忪的睡眼,上前寒暄,那少年将军不过点点头,朗声说道:“某追击山匪于此,见其闯入这驿站,为保各位安全,现在命人搜查驿站,还望各位海涵。” 说着,他一摆手,那队军士便分散开来,自去搜查房屋,只留下两名军士随他往楼上走去。 卫陵城外是有盗匪猖獗,方圆十里也只有这间驿站能避身,从前也见过军士搜查房屋,是以驿卒们见怪不怪,拱拱手,道声“军爷辛苦了”,便领着军士去敲一楼各房的门。 驿站二楼有四间厢房,只有最靠右的厢房内住着凌嫣。查验完另三间空屋,那少年将军便往这间厢房走来。 见状,守在房外的凌家侍卫向前两步,拦住他们:“这屋里住的是镇北侯家眷,你们不得无礼。” 骤然被拦,这少年将军也不恼,只道:“既是女眷,那更该请她开门一验,若是贼匪藏身于此,岂不凶险?” 屋外两人仍在交涉,屋内那黑影俯身在凌嫣耳畔威逼道:“快说屋内没人,你要睡了,让他们走。” 凌嫣微微颔首,那黑影便松开手。 她起身,掀起床帐,探出半个身子,见屋外人影绰绰,心一横,拾起床边茶几上的杯盏,狠狠向门口掷去。下一瞬,凌嫣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与碎瓷片一同落在地上。 黑影心道不好,啐了一句“贱人”,便从腰间抽出佩刀,飞身向凌嫣砍去。 与此同时,房门被踢开,一柄长枪、刺来,隔开刀,又一枪、刺向黑影肺腑。黑影连退数步,举刀去挡,屋内闪过一道刀影,在这光影下,来人向凌嫣伸出手。她抬头去看,只见来人剑眉星目,英姿焕发,正是向沛的堂弟,少年将军向晚舟。 她毫不犹疑地抓住向晚舟的手,借力往他怀中扑去,右手卸下他腰间弓弩,回身站定,搭箭入弩,按动扳机,利落地射中黑影的左腿。 黑影不曾想腿上中箭,倏忽单腿下跪,手上的招便接不住,向晚舟几个连招,就将他擒住。 向晚舟扯下床帐做缚绳,捆住黑影,回首见凌嫣只着中衣,身姿单薄,站在屋内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