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并不真正只是交易,被她毫不犹豫地花掉了。 她买了个房子。 原房主是老师的一位朋友,原本打算退休以后来这个适合居住的城市生活,却计划生变跟女儿出国了,给了个比均价稍低的价格。 老师说林以然主意正,想一出是一出,还雷厉风行的。 林以然只笑笑,没有对任何人说原因。 手里还剩下一点钱,林以然用它们订了一对戒指。 她从不戴首饰,所以也没什么喜好偏向,凭着自己眼缘选了一组。 售货员笑意盈盈地问她:“是选婚戒吗?” 林以然点了点头,从容地说:“是的,婚戒。” 林以然刚刚完成的短篇小说《一个村庄》的主人公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他执着地独自住在老房子里二十年,最后死在只有他一个人住的村庄。 他不愿离开那里,当老得走不动路了,他依然思念他年轻时便爱着的老婆今华。 后山脚的小河带走飘零的落叶,没有带走他的拐杖。 村庄里再没有人住了,几百年来它见证流星赶月、生老病死,最后随着一段八十年的爱情一起谢幕。 她在后记中写下这样一段话:如果说任何关系的本质都是交换,我想还是绝对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依然有纯粹的情感,脱离交换之外。让我能终生信任,比如母亲的爱,还有无根的爱情。爱情不能建造出梦一样的花房,我只迷恋它创造的沉甸甸的生活。当我看到它,我想为它建一所房子,把它装进去。 * 戒指到了的那天,林以然去取了过来,然后去车站坐上高铁,直接去找邱行。 她明天下午还有事,待一晚就得走。 她来之前没有联系邱行,联系了邱行就不会让她去,只会让她等着,然后抽时间过去。 林以然不想等,也不想折腾他。她只是鼓着劲儿想过来,就为了说简单的几句话。 邱行的车队陆续过来做定期检修,林以然过来时邱行满手黢黑,身上穿着工服,裤子侧兜装着好几个不同大小的扳子,正和司机说话。 笼子里的两条狼狗朝她兴奋地叫,林以然过去摸摸它们,然后自己走进去。 小张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告诉她邱行在院子里呢,要帮她去找。 “不用,我自己去吧。”林以然笑笑说。 院子里停着几十辆车,林以然一排排地走过去找邱行。 邱行在两辆车的中间,跟两个司机站在一起。听见身后有人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原本不经意的一眼,看到是她,邱行错愕地又转了回来。 “你干什么来了?”邱行惊讶地问她。 林以然笑起来,背着包走过去,说:“找你啊。” “脏。”邱行指了下她旁边的车,示意她别蹭上,“有事?” 林以然说:“有。” 身边还有人在,邱行没问她什么事,只说:“你过去等我。” 林以然便点点头,听话地走了。 林以然有段时间没来,邱行床上还是冬天的厚被。她把被罩和枕套床单拆下来放进洗衣机,又找出来夏被搭在外面晒。 邱行一如既往地注意不到这些,当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他活得很糙。 邱行过来时林以然已经都收拾好了,正坐在床边等他。 “什么事?”邱行进来先去洗手,边往洗手间走边问她。 林以然跟过去,说:“你先洗手。” 邱行那手得洗好几遍,林以然跟着他一起进去,先是站在门口,后来过去坐在洗衣机上。 邱行今天刚伸手时忘戴手套了,后来索性不戴了,就直接这么上手。他用洗手液搓好半天,林以然坐在那,双手拄着边沿,小腿还一晃一晃的。 “手都要洗坏了。”林以然说。 邱行说:“没戴手套。” 他洗得粗鲁,搓得劲大,林以然跳下来,过去给他洗手。 她挤了洗手液在手上搓出泡沫,托着邱行的手,轻轻地给他搓。但沾了机油的手当天怎么也是洗不出来,只能脏着。 林以然拿毛巾给他擦手,邱行又问:“你什么事找我?” 林以然说:“反正就是有事呗。” 她这不紧不慢的,估计也没什么大事,邱行没多担心,也不问了。 邱行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林以然在外面等他。 等到邱行出来,林以然冲他招手,说:“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