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三少爷您活下来了,想必老将军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藉吧。”黄子扬感慨道。
“慰藉?”敖西自嘲一笑,“能让父亲得到慰藉的,怕是只有天下归一。”
黄子扬试图解释,“不是的,老将军是很在意你的,他常说,家里的几个孩子,只有你最像他...”
“一个土匪,一个将军,哪里像?”
“土匪?”
黄子扬愣了下,“三少爷你开玩笑吧。”
“没有啊,我现在是黑风寨的山大王。”
敖西说这话时,带着赌气的成分,但黄子扬非但没有像是宣武侯一样斥责他,反倒惊讶道,“原来少爷你就是黑风寨的寨主?怪不得,我来这里正是接到了黑风寨的密报,说这里有人私造兵器。”
“哈?”
敖西听蒙了,但黄子扬却眉飞色舞道,“三少爷您特意选在齐王的封地做土匪,是不是为了搜集齐王谋反的证据?”
“我...”
“哎,我在说什么傻话,一定是的。”
“其实...”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敖西刚说了两个字就又被打断,黄子扬目光炯炯,“三少爷您放心,这些年虽然我贺家军留在边关,但在圣上的支持下,边关将领几乎都换成了我们的人,即便是西陲来犯,也不在话下。”
“是,但是...”
“只要齐王一党被连根拔起,圣上一定会帮你平反的!”
黄子扬喋喋不休,敖西根本插不进去话,只得扬起嗓门道,“那些以后再说!眼下黑风寨有难,我要先行回去。”
“有难?什么难?山头火拼吗?”
敖西:“......”
待听过了原委后,黄子扬神色也凝重起来,“既然齐王铁了心要除去黑风寨,即便是侯爷的命令也不见得管用。这样,你先带着苍山城的官兵过去,我马上回去调拨兵力过来支援。”
敖西明白私自调兵乃是大罪,更别说还是帮一群土匪对抗亲王。黄子扬为了帮他也是把脑瓜子别到裤腰带上了,于是他抱了抱拳,“多谢。”
“三少爷不必言谢,老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三少爷又是为了给朝廷除反贼才身陷险境,我理应替老将军保护少爷。”
在提起贺威时,黄子扬面上难掩仰慕之情,敖西看了也有些恍惚。
这种神情,当年他在无数人脸上都看到过。
那时的贺威在贺家军的眼中,宛如天神,在战场上,只要能看到他的背影,哪怕是战到遍体鳞伤,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贺威,不只是他的父亲,他生来,就是属于战场的。
-
在黄子扬的帮助下,敖西走时几乎是带上了苍山城所有的官兵,就连周围几个县城的官兵也都被搜刮来了。
敖西手里的侯爷令牌,再加上黄子扬将军的身份,没有人敢有异议。
只是官兵人数毕竟有限,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只凑出了不到千人。
至于夏洛染则是跟着敖西一起离开了苍山城,她惊讶于敖西居然能认识大将军甚至可以调派官府官兵,也意识到敖西的身份不单单是土匪这样简单。
回程途中,夏洛染多次想跟敖西说话,但敖西心里揣着家国情仇,自然没心情去管夏洛染在想些什么。
不过自打敖西见到夏洛染后也明白了,红菇说的都是真的。
在看到那行字的刹那,他恨不能冲回黑风寨用刀子刨开苏曼的胸膛,问问她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才能把他骗得团团转。
然而跟黄子扬谈过,在得知父亲做逃兵的真相后,他也冷静下来了。
虽然苏曼是被送来要他性命的,但她却从来没害过他。
而且如果不是她,他现在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土匪。别说是为父亲报仇,连当年的内情都不得而知。
黄子扬口中的密报,不用问,肯定是她所为,除了她,他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会如此为他计划好每一步。
此刻,敖西的一颗心像是被两股力量挤压揉搓。
要说他娶她回来的理由,自然是因为那一段年少往事。
曾几何时,夏洛染的出现让他灰暗的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让他品尝到了同龄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他何尝不知道夏洛染是因为魏叔叔的训斥才去找他玩儿对他好的,只是他太孤单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渴望有人能陪着他。
看着她明明不情愿,却不得不陪着小心哄他,他更觉有趣。
她越是难受,他便越要在她跟前儿,看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脱身。
她的每个表情每个举动都是那样鲜活,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他胸腔那一滩已经波澜不惊的死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当时他便想,总有一天,他要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然而这些曾经让他想起来就止不住笑的年少往事,在此刻却显得十分遥远。
远到他已经记不清夏洛染当年的眉眼,更不记得那一颦一笑。..
正想着,敖西右边的手臂忽然被人拉动。
转头一看,是夏洛染,她不知何时到了他旁边,看着他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