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赫尔墨斯公司了。
说直接点,就是卡尔包养了他们的一切。
也难怪乔迪在昨晚得知,自己一个小酒吧的老板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赫尔墨斯董事会的一席,刚才会对卡尔说出那句话——他总是迫切地想安排好他们的一切,有时候就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可能会去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他会不累吗?
有次约翰开玩笑的说了句,“卡尔太溺爱我们了,自从成了亡者,我感觉甚至比以前还活得轻松。”
尽管他是日常嘴上没溜,其实心里很惦记也很担忧卡尔,但这句无心的玩笑话却让艾莲娜罕见的和他真正动了肝火。
别看骂约翰都成了艾莲娜的日常任务,可几乎每次她都不会真的生气,互相吵架拌嘴不过是相处模式,但那一次,小丫头的反应让约翰知道——这回自己真把她惹着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他,甚至连脸色和语气都没明显变化,只是平静甩下一句“你也知道卡尔溺爱我们”,然后就走出了香榭丽17号的大门,三天没回家。
艾莲娜和别人不一样,她骂你、对你冷着脸从来都不是她生气的表现。
她生气时会很平静的离开,一句都不会多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已经离你远去了。
然后艾莲娜就在18号米娅的房间,这对姐妹花一块住了三天。她甚至都不去17号吃饭了,于是那几天她就主动负担起了海勒家的饮食。当卡尔在隔壁日常蹭饭时,她就在卡尔的厨房自给自足。
直到约翰来18号三顾茅庐负荆请罪,真正表示认识到错误后,艾莲娜才在菲莉丝的调解下跟他和好。
一开始卡尔不知道这回事的内情,都没人肯告诉他,于是就只当是小丫头和约翰赌气严重了些,过几天就好了。
等这事过去后卡尔却发现约翰比之前更努力了,没事就鼓捣魔药,挑灯夜读伊莉雅的炼金笔记,拼命的好似高考百日冲刺的学子。
……
约翰和艾莲娜沉默着,看向刚才近乎是在“质问”卡尔的乔迪。
一向温婉平和的乔迪,这一刻带了些不符合气质的倔强。
卡尔沉默了一小会,他没法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关于她问题的答复,他能给出的只有谎言,哪怕是善意的。
而她不会被自己骗到。
“我看起来很累吗?”
卡尔笑了一下,现在哪怕是不谙世事的孩童都看得出他的勉强。平时那么聪明的人,却在此刻慌乱的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
还是一个无须回答的问题。
这回轮到乔迪沉默了,仿佛在看一个傻瓜,或是从那双墨瞳中凝视被当作傻瓜的自己。
但这时,韦斯特大步走了过来,一向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直直走到众人前对卡尔行礼,沉声道:“总司,车备好了,珀西会送诸位去目的地。”
“嗯,你去忙吧。”
“是,总司。”
韦斯特离开,卡尔恢复了如常的气质,招呼道:“我们走吧。”
随后约翰和艾莲娜识趣地率先朝外面的马车走去,给他们两人留下一些解决问题的时间与空间。
老奥利弗也沉默着跟在后面,他不担心这两个孩子,他们总能做出适合的正确的选择,而且他们从不吵架。
卡尔这时才仿佛卸下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乔迪见状,轻咬薄唇,说:“卡尔,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
“嗯……”
“还有、然后还有一条,你要答应我。”
“好。”
“不要不辞而别。”
“……”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好。”
卡尔点头:“我答应。”
乔迪不再看他,转身先一步离开。
她转身的幅度是那样剧烈,长裙裙摆随之甩动,如居无定所的薄云。
秋风吹散灰蒙蒙的雾霭,空气似乎更湿润了些,隐约有一颗不知源头的水滴随风落在卡尔脸上。
他仰望,铅灰色的天穹蒙上浓重的积雨云,蓄势待发,却尚未降雨。
他抬手,那滴无故落到脸颊的雨水,是温热的。
他迈步,追赶她的背影,朝率先离开的人们走去,一直进入马车车厢,重新坐在她的身边。
而她已一如往常,仍是那位在吧台后擦拭酒杯,为他微笑倒一杯接骨木威士忌的青梅竹马。
是那位盘下贫民区酒吧的,雪莲般的坚强女性。
她看向窗外的景致,街角掠过,少顷,她又侧目看向他。
她还是那样面带令人安心的微笑——恬静,不争不抢,不多干涉,却永远支持。
一如她往日那句:跛脚狼永远有独属于他的酒杯。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