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钱没有理会这个少女在讲什么,他左手抓紧菜刀,右手向兜里掏去。
他摸出手机,但不争气的是,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让他没能抓稳手机。
手机在地上滚了几圈,滑到了少女脚边,似乎是摔到了开关键屏幕自己亮了起来。
少女捡起脚边的手机,慢慢站了起来,左手理了理已经滑下去的连衣裙的右肩肩带,用那双美丽的眸子盯着刘有钱。
“你要打电话给谁呢?”
“当然是……”
刘有钱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开始回答。
“如果这是你生命中最后一通电话,你想要打给谁呢?”
少女偏着头,紧紧地盯着刘有钱,像是在审问一般。
刘有钱顺着少女的问题思考了起来。
父母?
父母八年前就失踪了,就连电话号码都被注销了,更别说打过去了。
朋友?
大家自从毕业以后就分在五湖四海,各自忙碌,也就过年过节还有点联系,平时都是互不打扰。
恋人?
自己单身二十六年有余,又哪来的恋人。
刘有钱回首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在人生的最后阶段竟是没有一个可以通电话的人。
他苦笑了一下,肩膀垂了下去。
“没有……”
少女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甚至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像是在月光下跳着圆舞曲的白天鹅,最后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刘有钱面前。
少女踮着脚尖,一整个人凑了上来。
刘有钱能清楚地看见少女白皙的小脸、娇俏的鼻子、扑闪的睫毛和迷人的酒窝,以及那双摄人心魄的红色眼眸。
“你是个亡命之徒呢……”
少女在刘有钱耳边轻声说,可这一句话就像平地惊雷一般,在刘有钱的脑海里回响着。
接着少女小跳着回到客厅中央。
刘有钱背后早已浸湿了,短袖紧紧地黏在身上,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
“没有牵挂,没有执念,在任何时刻因为任何原因都可以豁出去性命,甚至不用担心死了的结果,这样的人,不就是亡命之徒吗?”
“这还真是新颖的解释……”
刘有钱感觉面前这名少女,似乎在和自己玩文字游戏一般。
“那不然你怎么敢闯进来?”
“因为我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就因为这个?”
“是的……”
刘有钱犹豫了着思考了一下,他其实没有多想,他只是听到有人呼救,就条件反射一般地做出了决定。
“是的,就因为这个。”
“你还真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少女似乎是不敢相信,小嘴微张,眼睛睁大了。
“不,我并不觉得自己算一个好人……”
刘有钱下意识反驳,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就这样和眼前的这个少女聊了起来。
“叔叔。”
“什么!我还没到那种年纪呢。”
“哥哥?”
“这么叫好像有种犯罪的感觉……”
“总之,那边的那个人!”
“这个称呼也太随便了!”
“你要不要做咱的仆从?”
少女认真地盯着刘有钱,那双红色的眸子,似乎有着旋涡一般,把刘有钱拖进无尽的深渊。
“什么意思?”
今晚发生的种种已经让刘有钱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一般。
至少,不是人类。
“如你所见。”
少女用食指拉开了嘴角,露出了长而尖利的獠牙。
“咱是吸血鬼来着。”
……
客厅内的灯亮了起来。
昏暗的日光灯散发着寂寥的光芒,一只灰色的扑凌蛾子正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向日光灯管撞去,然后停在墙壁上。
日光灯把飞蛾的影子拉得老长,墙上像是出现了不知名的影子怪物一般。
两人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刘有钱双手握着菜刀,虽然他觉得菜刀大概率没什么作用,但是这样能让他更安心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刘有钱先开口,他现在有一大堆想问的问题,脑海里有一团乱麻,但是出于长期以来的与人交往的准则,他先问了名字。
“王雪淼。”
旁边的少女手肘顶着大腿,双手托着下巴,身体前倾。
少女的皮肤雪白,身体纤细,仿佛一片天鹅的羽毛一般,轻轻一吹就会飞起来。
“你这名字,还挺中式的……”
他万万没想到少女是这么个名字,有点普通,甚至有点,家常。
在他的想法里,这个少女会说出一串他完全听不懂的词,中间再加上好几个顿号。
“因为咱是雪天出生的,算命先生又说咱命里缺水,所以家里人就给咱取了这个名字。”
王雪淼有板有眼地说。
刘有钱偏过头去,一脸不可置信,眼睛都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