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默洗完澡回房时,于向念躺在床上,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程景默知道她没睡着,躺上去搂紧她,“念念,对不起。”
于向念没回应。
程景默又说:“我明天把纸拼好,照着誊写一份。”
于向念闭着眼问:“你打算还在这里多久?”
程景默听得出于向念的言下之意,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程景默说:“再给我两三天的时间,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就走。”
于向念说:“我没有错,我不会饶她。”
她这么说,也算是给程景默一个心理准备,她要收拾张红丽一顿。
到时候,家里肯定又要乱成一团。
程景默回:“嗯,我知道。”
于向念又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对我有敌意。我能感觉到。”
程景默将头埋在她的肩上,闷声说:“我不该对他们抱有希望的。”
另一个房间。
程花子的气还没消下去。
今晚,程景默当着家里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他这口气一直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木焕珍看着一直蹲在地上抽闷烟的程花子,骂道:“你少抽一点不行啊,这屋子都烟熏火燎的!”
程花子没好气的回骂:“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纵容老三媳妇儿做这种事,今天能闹成这样?”
“你在捡娃那里受气,来怪上我了?”木焕珍口气也不好,“要我说,当年卖了就卖了,又把他买回来,气人呢!”
程花子的旱烟杆在床边敲了敲,警告她,“你少提当年的那些事!你是好日子过腻了?”
木焕珍说:“我过的叫好日子?他媳妇过的才叫好日子,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好的?回家这么久,连个碗都没洗过!”
“捡娃在部队里当了领导,老高的工资拿着,全被她用了!当年,我们就该把拴春送到部队去,不娶也得娶,凭什么这好日子让别人过了?!”
程花子头疼的说:“我让你别再提当年那些事!”
木焕珍嘴巴张开了又合上,好一会儿,憋不住的又说了一句,“反正他是我们捡回来养大的,就凭这,我们到哪都有理!”
程景默一大早就挑了三趟水回来,又洗了昨晚换下的衣物。
他以为于向念还在睡觉,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准备拿稿纸去拼好誊写。
推开门时,傻眼了,床上没人。
他摸了摸床,被褥已经冷了,看来于向念早起床了。
他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于向念气得离开了!
不会!
他又安慰自己:于向念不会不跟他说一声就离开的。
他走出房间问老五,看到于向念了没?
老五说:“你出去挑水的时候,嫂子就出门了。”
程景默又去问小杰:“你婶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小杰比程景默还急,“我婶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应该不会,我出去找找看。”
“我也去!”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路找一路问。
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说是见到于向念朝着村口去了。
两人又赶到村口,还是没见人。
又有见到的村民说:“我看见你媳妇坐着马车去了。”
这里的马车一般只通往乡里,如果要去别的地方,得出钱包车。
程景默问:“马车上就她一个人,还是也有别人?”
他这么问,是要确定于向念是不是去了乡里。
“还有几个妇女,我见她们还聊天呢。”
这么说,于向念是去乡里了。
乡里有班车可以去县城,县城又有班车到肃城,肃城有火车······
再说了,于向念一个人出门,万一遇到什么呢?
这么一想,程景默真是急了。
幸好,今天不是乡街天,只有一辆马车去乡里。
村里有两辆马车,另一辆闲着。
程景默左问右问,终于找到了马车夫家,跟他包了那辆马车,去乡里。
此时的于向念,坐在马车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这里的春天来得比南城晚多了,这几天,树木才开始发芽长叶,路两边的山上多了一些青翠。
马车遇到一个大坑,狠狠的颠簸了一下。
于向念被抛的老高,又重重的落在座位上,木凳将她的屁股磕的生疼。
昨晚,她窝着火,一整夜都没睡好,天刚亮就醒了。
她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她爸妈了。
在家里,她哪受过什么委屈。
她的那些哥哥,但凡跟她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她爸都要批评他们一顿!
她在家里,吃穿都是最好的,来这里,吃穿都不计较了,还敢有人欺负她?!
下了马车,于向念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的邮电所。
今天不是周日,爸妈都去上班了。
于向念上次去上海的时候,给于家顺的办公室打过电话,记下了号码。
这次,她直接就打了于家顺办公室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