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仍旧有些冷,湿气无孔不入。
姜行最近身体不好,双手一直是冰凉凉的,怎么也暖不过来。宋元洲却截然相反,他手掌宽大,掌心干燥炙热。甫一接触便像是小暖炉一般,瞬间驱散了姜行身上的寒意。
“我们已经结婚了。”宋元洲说,看了一眼姜行,有些心虚又有些理直气壮,“可以牵手的。”
说完,生怕他甩开似的,又收紧了几分。
姜行完全没想到他会来牵自己,怔楞地低下头,恰好看到了两人紧握的双手。
宋元洲的牵手方式和他这个人一样,有一种笨拙的认真。手指努力张着、尽可能地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仿佛要将外面的风雨一并挡在外面,建造一个独属于姜行的安全堡垒。
大概是穿得太少,也大概是手上太暖。看着宋元洲颤抖的睫毛,姜行抿了抿唇,到底咽下到了嘴边的拒绝,默许了他的动作。
算了,牵个手而已,不是大事。
大男人家家的计较这些做什么,没见那些关系好的都勾肩搭背、恨不得比情侣还亲密么,他们这完全是洒洒水而已。
何况小傻子懂什么,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姜行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对宋元洲的宽容,要换做旁人,别说牵手,稍稍靠近一点他会觉得不适。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任由宋元洲拉着进了电梯。
正是工作时间,平日塞满了上班族的电梯间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封闭又狭小的空间内,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姜行站在那里,能清晰感受到宋元洲手上的热度和时不时落在身上的视线。
专注而灼热。
好像全世界那么多人、发生过那么多事,他眼里却只看得见他一个。
呼吸不自觉放得很轻,皮肤痒痒的,仿佛有小刷子在轻挠一般。姜行喉结滚动,莫名有些不自在。明明是几分钟的时间,从前压根没在意过,这会儿却变得无比漫长。
他几不可察地后退一步,想要离开宋元洲视线的直视范围。然而刚有动作,手上覆着的力道立马加重,生怕他跑了一般。
姜行:“……”
姜行无奈:“宋元洲。”
宋元洲的注意力都在姜行身上,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仿佛在底下搞小动作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第一反应就是移开眼,然后才回了一句:“哎。”
姜行:“你能不能别盯着我?”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也没比别人多出点什么,到底哪里引起了他的兴趣啊。
电梯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儿,宋元洲还是没说话。
姜行忍不住抬眸朝他看过去。
“阿行。”宋元洲垂着头,有些局促又有些沮丧的样子,“你生气了吗?”
生气倒不至于,就是被这么盯着浑身都不得劲。他没解释,只是问:“怎么了?”
“对不起。”宋元洲跟他道歉,语气认真又诚恳。
姜行没想过要搞这么严肃,正想要说点什么,就听见宋元洲继续道:“我不是故意的。”他看着姜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想看你,想一直一直看着你。”
老旧的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是等电梯上楼的人。宋元洲摆着惯常在外人面前的冷脸,目不斜视地牵着姜行往外走。
走了一步没走动,再走还是没走动。
他疑惑地回头:“阿行?”
姜行站在那里,眼睑微微敛起看不清神色,但——
宋元洲眨了下眼睛:“阿行你脸怎么红了?”
姜行面无表情走出电梯,语气很淡:“你看错了,我没有。”
宋元洲是个好孩子,秉承着诚实做人的原则,很肯定地说:“你有的,你看——”他伸手指着姜行脸颊,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让他看起来越发漂亮了。宛若一个发光体,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宋元洲顿了顿才道:“就这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行咬牙切齿地打断:“闭嘴!”
“哦。”宋元洲搞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发脾气,但还是听话地照做,委委屈屈闭上了嘴。
两人到家的时候刚好中午,宋母在厨房指导阿姨做饭。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父和宋大哥破天荒也在,一人坐在沙发一头,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的。
“阿行你们回来啦。”宋母擦着手地迎上来,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没看到结婚证有点失望,但又不好意思让他们拿出来看看,只能放下这一茬给姜行介绍,“这是你爸,那边的是你大哥,待会让他们加一下你微信,有事了就去找他们。”
说完,给宋父和宋大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来打声招呼。
“这就是阿行啊,”宋大哥立马接收到了自家老母亲给的信号,迫不及待先开了口,“总算见到了。”
宋元淮长得跟宋元洲有五六
分相似,不过更偏向宋母一些。穿着一身灰色居家服,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俊秀。他笑眯眯地看着姜行:“小弟这眼光可以啊,阿行可真是拉高了我们家的颜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