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舟上。
众多乡民对于交错而过的天剑门众人,此时也都是一片诧异,各自小声议论纷纷。
“那些是什么人,是也落难了吗,那么多人就搭着一根木头……”
“你那什么眼神,那些分明也是武功高人,那么细一根圆木,能站稳那么多人,恐怕也是大有来头,不过应该不是县府的官老爷。”
有人偷偷瞧了陈牧的背影一眼。
要是县府的官,那见到陈牧,肯定会互相打招呼的,不会这样就交错而过。
“嘘,我听老丈人远房外甥的四叔说起过,咱们瑜郡好像来了很多说书故事里的武道门派,刚才那伙人我瞧着,好像是什么来着……对,血隐楼!”
“我也听说过,但怎么觉着你说的不对,不太像。”
有几个乡民更低着头小声议论。
陈牧对身后乡民的议论并不理会,直到天剑门的众人搭乘的圆木彻底消失在远处,他才远远的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天剑门……”
他微微摇头。
其他几个天剑门弟子他无法一眼认出,但古弘他是一眼能辨认出来的,身高五尺,较为矮小,但修炼有心剑意境,甚至还曾和他在街市中遭遇过一次。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才迈入锻骨境不久,意境也尚且没有迈入第二步,和古弘之间可以说是近乎鸿沟般的差距,但如今的他,面对古弘这等大宗真传,已是心中淡然。
刚才。
他若有若无之间,还察觉到了一丝隔江而来的剑意试探,不过并未做什么理会。
这艘舟船他必须要仔细控制,将舟上的百余乡民都送上河岸,一旦他离开了舟船,在滔滔洪流中这艘简陋舟船立刻就会倾覆沉没,自然是没空理会天剑门的人。
倘若对方是瞧着他孤身一人,动了什么杀机,那他大概也就是一刀逼退,之后先将舟船上的百余乡民送上安全的河岸再说其他。
不过,
天剑门的一行人对他倒并无其他动作。
只要不多添乱,陈牧也就并不打算过多理会,虽说这些宗门弟子都是为了地脉珍物而来,但行走于江上,也总会灭杀一些妖物,总归是稍微有那么点作用的。
“瑜郡两江六河,实际上六河分别都是两江的支流,天剑门的古弘来了清平河这边,不知道其他宗门的人物又去了何处。”
陈牧心中低语一声。
天剑门与合欢宗只要不添乱,也就无需过多理会,血隐楼……实际上曾经那次刺杀,陈牧一直都记着,只不过眼下的他不可能去和血隐楼算账,但这种扰乱天下,破坏秩序的魔门,在他眼中就不应当存在。
至于玄机阁,梁子已经结起,和理会不理会都没有关系了。
看上去似乎只是何无忧对他的最后一击,但实际上,玄机阁两次对他下手,目标奔着的也不是他,而是晏景青以及背后的七玄宗。
如今的瑜郡,玄机阁算是完全和七玄宗斗上了,其他几家的立场则暂不明确。
对此。
陈牧心中也并无太多想法,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丹云都不惧怕玄机阁什么,他又岂会惧怕多少,如今的他除非一些谋划暗算的手段,想杀他早已没那么容易,六腑境以上不动手的情况下,五脏境当中他已丝毫不弱,纵然是有诸多程厚华这个程度的人物围攻,只要不是封锁退路,他一样能退走。
掌握风雷意境的情况下,别说是五脏境,就算六腑境,能追上他的也不多。
凡人当有敬畏之心。
但敬的该是这片天地山河,畏的该是茫茫寰宇!
知晓自身之渺小,不骄不躁,不浮不夸,不卑不亢,沉着有度,沿着武道之路一步一个台阶,直至登上那最高的阶梯,方为宗师之气度!
当然如今的陈牧,也许在瑜郡之地还算个人物,放眼天下距离‘宗师’一词还相差太远,那往往是称呼第七境‘洗髓’以上的存在所用。
终于。
洪涝滚滚,舟船破浪,一路抵达了不曾被洪水淹没的高岸。
众多乡民纷纷从舟船上起身,接连登上河岸,待彻底脚踏实地,落在岸上的那一刻,立刻就有人神情激动,各自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冲着陈牧跪拜下来。
就连那些年迈六旬的老人,如赵老汉等,也都拉着旁边的童稚孙女,所有人都向着仍立在舟船船头,镇着整艘舟船的陈牧连连叩头,甚至因死里逃生的喜悦,泪水横流。
陈牧并未制止众人的举动。
作为监察司都司,无职草民甚至相差三级以上的官吏,见了他本来就是要行跪礼,当然更多的是救命之恩,当得起这样大礼,不承这礼反而会令乡民多想。
待众人叩谢救命恩礼,陈牧并未立刻架船离开,而是又放出一支哨令,片刻后便有一队监察司的人马赶到。
“这些是洪涝中的乡民,交由你等安置,洪涝区域还有数百人受困,我还要再去几趟,留出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我还是按这条路径往返。”
陈沐冲着监察司的人吩咐几句。
众多监察司的人马也是各自惊异,没想到洪涝中还真有幸存灾民,更没想到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