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皇帝病了。
这病无声无息,当留意到的时候,已经连日虚弱,难以起身。黄太后一边顾着黄家的灭门惨案,又要担心皇帝儿L子的身体,多日劳累之下,也是病倒在床。
一时间,朝廷的气氛很是紧绷。
因为赫连皇帝没有孩子。
不是他不想生,不管纳了多少个妃嫔,选秀一茬茬进人,都没有新生儿L。
要么怀了,滑胎,要么生下来,却早夭。
暗地里,总有人道天谴。
当初太后为了让皇帝登基,在过去那些年,可是做过太多不堪之事。
这些言论,都不敢摆在明面上来谈。只是赫连皇帝病得起不来身,太后又无法主持大事后,这些言论又悄悄流传开来。
就连惊蛰也听到了少许。
传闻先帝当初还有一嫡子,只不过在年幼时就被黄太后残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后来赫连皇帝登上帝位后,就一直无所出,这成了世人议论的皇家事。皇帝打压过,却难以在自己病倒后,再清除这样的流言蜚语。
“皇帝,真的病得要不行了?”
庆国公府上,书房。
当惊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岑玄因瞪眼,都要开口骂他。
到底是忍下来,拽着胡子说道:“谁与你说的?”
惊蛰:“爹,满城都知道,没必要谁与我说。”
毕竟赫连皇帝晕倒,是在大庭广众下,那天原本是要与民同乐,结果差点没将人吓出个好歹,消息根本封锁不住。
黄家,赫连皇帝,太后……
这接连的事,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荒谬感。岑玄因也有所感,这才会特地叫来惊蛰,就是让他最近这段时间循规蹈矩,不要再胡来。
岑良:“阿爹,你这话说错人了吧?”
惊蛰哥哥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怎需要特地嘱咐一声呢?
“呵,你不如问你哥,这些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岑玄因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半点都怀疑不到你的头上,不然现在黄庆天都得找上门来。”
惊蛰摸了摸脸,镇定地说道:“爹,是黄福先起事的。”
岑玄因:“掰断他手腕这样的事,也不是你的脾气,谁主使的?”
惊蛰犹豫了会,“容九。”
“他现在人呢?”岑玄因挑眉,“我怎么听说,马厩那边没人了。”
惊蛰:“我让他出去避避风头,还没让人回来。”
岑玄因看了眼惊蛰,没再说什么。
岑良:“爹,要是陛下真的……那……”
她的脸上隐约有些忧愁。
岑玄因:“既来之则安之,逃不开的事。”
岑玄因能这么说,那就意味着赫连皇帝的病情,怕是真的好不了了。
果不其然,这一天天过去,皇帝的身子越来越弱,有天夜里,不知发什么疯
,硬说宫里闹鬼,在乾明宫胡闹了一场。
第二天,身体都凉了。
皇帝驾崩太快,太后收到消息厥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半身不遂,没人伺候都下不了床。这接连的噩耗,打得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唯一庆幸的是,赫连皇帝在去世前,到底是留下了遗旨。
——让平王登基。
庆国公迄今还记得,当乔阁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遗旨说出来时,脸色最难看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寿王,另一个,却是平王自己。
宛如天塌地陷,难以接受。
要不是那场合严肃,岑玄因都觉得平王的嘴巴里都要崩溃蹦出“不要”这两个字。
……看起来真的很不想做皇帝。
奈何皇家大事,平王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子赶鸭子上架成为了新皇,等尘埃落定后,已经是几个月后。
新皇不是个爱惹事的,不管是先帝的丧礼,还是对黄太后的照顾都很是周到,不过,对黄太后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苟延残喘地活着,未必是件好事。
毕竟要在这样痛苦的日子里再煎熬上几十年,比废人还要不如,她如何能忍受呢?
听闻太后好几次寻求过自|杀,再被身旁的宫人发现后,上报给了新皇。新皇没有办法,就只能让人给黄太后上了束缚带,免得她再自残。
外头的人知道了,也只说新皇仁慈。
惊蛰听到这传闻,却是心中一凛。
这种活着还不如死了的事情,对太后来说,不更像是折磨吗?
仔细一想,先帝驾崩,太后瘫痪,关乎黄家的灭门惨案,在这新帝登基之际,就少了许多人力和心思。就算现在重启追查,似乎也没了线索。京城封锁了一段时间,现在也渐渐放了开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黄家从人们的谈闻里消失了。这种无声息的能力,除了新帝的默许,还能有谁能做到?
惊蛰:“阿爹,新帝真的与黄家没什么过节吗?”
岑玄因幽幽看了眼惊蛰,觉得他这宝贝儿L子总是有噎死人不偿命的坏习惯。
“没有。”岑玄因摇头,将茶盏放下来,“陛下一贯谨言慎行,若非先帝留下旨意,未必……”
他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