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飘香。
在一个静谧恬淡的夜晚,姜沅顺利生了个女孩。
小名唤做宁宁,寓意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胡娘子抱着宁宁出来,给崔玥与崔文年看,一个劲地夸着:“这孩子长得像她娘,皮肤多白,眼睛又大,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姜沅坐月子的时候,崔玥不许她看书劳累,也不让她动手做任何东西。
所以,大多时光,姜沅只得靠在床头,屏气凝神与那个小小的人儿对视。
宁宁长开了些,眉眼越来越像她,半点没有裴元洵的影子。
姜沅总算彻底放了心。
出了月子,胡娘子在家里照看宁宁,姜沅便如往常那样去药铺坐诊。
她的医术越发精进,尤擅女科与儿科,她每每看诊耐心细致,开的药又便宜有效,与崔文年呈互补之势,在清远县的名声日渐增大。
转眼到了春节。
保和堂给医徒放了半个月的假,从大年三十到上元节都可以休息。
刘行给崔文年辞行后,便回家去了。
丁末家就在清远县,府里的小厮来了好几趟请他回去,他偏偏磨蹭着没走。
等天色快黑透了,姜沅给最后一个女病患开完调经的方子,他走到医室,清清嗓子咳了几声引起姜沅注意,然后神神秘秘掏出个掌心大小的香盒,放到她身旁的医案上,道:“沅姐,我去买药材的时候顺便带的,人家说这口脂是西域传来的好货,抹到嘴唇上又滋润又好看......送给你的年节礼物......”
姜沅搁下笔,看到那绘着红艳牡丹的盒子,不由疑惑地挑起秀眉。
她旋开香盒看了看。
口脂颜色红润透亮,一看便不是摊位上卖的寻常口脂,而应是特意从脂粉铺子挑拣的上好香盒,价钱定然不便宜。
姜沅秀眉挑起,认真地打量起丁末来。
少年身形高大挺拔,墨发高束在脑后,一身靛蓝色束袖锦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生得浓眉大眼,十分俊朗周正,他平素喜欢在药堂挥拳舞棒,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性,她可真看不出来,他竟还会去买胭脂水粉讨好她。
保和堂只有两个医徒,刘行比丁末大两岁,已到药堂三年有余,他性子沉稳谨慎,平日专心跟在崔二哥身侧学医,二哥也有意将自己的医术传授于他。
丁末家是经营药材的富商,他不爱做生意,到保和堂来也不学经营,而是热衷于堂内采买药材、护理病患这种跑腿的活,若是有病患故意找茬,他便双手抱臂往堂内一站,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挥舞几下拳头,那海碗大的拳头力道十足,简直能一拳锤扁人的脑袋,所以,自打他来了之后,保和堂内从没出过医患纠纷。
不过,他不爱学经营也就算了,看病诊治,他可是还未曾学及半分。
他今日特意送了盒口脂给她,姜沅不一会儿便琢磨出来,他是想随她学医术了。
姜沅让他在一旁坐下。
她从书架上拿了两本医书,一本《皇帝内经》,一本《针灸总经》。
她看着丁末,认真道:“这两本书是学医入行必读,《皇帝内经》你先略读,《针灸内经》记录了人身上的穴位,要精读细读。趁着年节清闲,你带回家好好学习,如有不懂的地方,年假回来后再问我。”
丁末愣了愣,伸出大手接过两本医书,苦着脸道:“沅姐,我平日里在药堂闻得都是汤药味,好不容易放个假,你还要我学医书啊?”
姜沅笑了笑。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性子还不够沉静,心里总想着贪玩,若是打算看病诊治,研习医书打好底子是必不可少的。
姜沅把香盒塞回到他手里,道:“这口脂你带回去,送给你家的姐妹,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医书是必须要看的,年假回来后,我还要检查你学习得如何。”
丁末苦恼盯着没送出去的香盒,看姜沅执意不肯收的态度,只好无奈地收起医书,闷闷不乐地走了。
辞旧迎新之际,清远县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大年三十的晚上,爆竹声已经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姜沅给胡娘子放了假,自己抱着宁宁去崔家宅子过年。
宁宁已经三个月了,小脑袋刚能竖起来,她瞧着人的时候,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小手攥成拳头,时不时放在嘴边用力啃两口。
崔玥一见到她便抱在自己怀里,自顾自笑道:“瞧宁宁的眼睛就知道,长大了,一定是个淘气机灵的小家伙。”
用完年夜饭,崔文年提议出去放烟火,姜沅最爱看烟火,听到二哥这话,立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清远县的长街上,绚烂的烟火耀眼夺目,在长街上空次第绽开。
正说笑谈论着哪家的烟火最好,姜沅却觉得似乎有道视线在打量她们。
她迅速转眸看向不远处。
一个身着青竹长袍的高大男子负手而立,一眨不眨地瞧着她们这边的方向,他没有出声,却在默默看着崔玥。
姜沅挑起秀眉看了眼崔玥,悄然为她勾起唇角。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举步走到近前,他没看崔玥,而是向崔文年打招呼:“文年,你们在放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