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都得罪不起。
岑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强大的压迫感逼得他脚步都快站不稳了,左右两股凛冽的阴风直直把他逼退到扶梯口,鞋底再次踩到了那片黏臭的血渍。
只要再退一步,他就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不远处挂在柱子上的黑色广播像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透过它,岑安仿佛看到了司经理坐在真皮座椅里,一手晃着红酒杯,一手撑着下巴看他时,那充满玩味的笑容。
想坑我?
想得美!
岑安蓦地心一横,大声道:“两位老板你们都听到了啊……我只是个小小的助手而已,司经理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司经理”三个字他故意咬得极重,这是转移仇恨值的办法。
不过两家店铺似乎并不买账,头骨和眼珠制造出的动静愈发恐怖。
岑安面不改色,继续道:“如果两位老板对此有异议的话,麻烦移步去找司经理协商,司经理的办公地址是——”
岑安清了清嗓子,“F1层东南角大办公室,司经理肯定非常乐意和两位面对面沟通。”
他的声音不小,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楼下等着看好戏的鬼怪和玩家们全都无语了,尤其是五层血里捞火锅店内的中年女人,原本隐隐向上浮起的嘴角,蓦然重新耷了下去。
中年女人冷笑了声,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得不承认,这锅甩得非常漂亮!
果不其然,把锅甩回给司经理的岑安这通话说完后,头骨和眼珠骤然停了动作。
末日动物城内的各种凄厉兽吼也停了,隐约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相反的,另一边的真人密室大逃杀内响起的却是道阴恻恻的冷笑。
但是不管怎么样,两家老板似乎都认可了岑安的说法。
霎时间,令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压力骤减,六层重归平静。
岑安顿时轻松口气,朝后一伸手。
血瞳鬼怪担忧地给他递了两张细长的白纸,纸上不知道是用血还是油漆写着鲜红的“封”字。
不清楚司经理有没有在文字上给自己设陷阱,在血瞳鬼怪的陪同下,岑安亲自拿封条把两家店铺的大门给封住了。
任务完成,没有再生异变。
岑安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细汗,正准备招呼保安鬼们上七层时,刚走到扶梯的位置,忽然,两家店铺的玻璃门哗啦作响,紧接着“刺啦”一声,封条应声而裂,玻璃门被缓缓推开。
两道身影分别从门后走了出来。
不算明亮的光线洒落在脚下,两家店铺的老板显露真容。
末日动物城那位身高仅半米,外表浑似幼童,脸很胖很圆,肉嘟嘟的,双颊处用血抹出红扑扑的腮红。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如葡萄的黑眼珠,嘴角始终上扬,像面具一样始终保持着夸张的微
笑。但他看似正常的人形外表下,却长着六只干巴巴像竹节虫的小手,干瘦的每只手上都在把玩着两枚如核桃般大小的白森森的头骨,相互撞击时发出咔哒的声响。
岑安眼尖地看到了几颗被盘出包浆的人头骨,可见这家伙绝不像表面那般人畜无害。
幼童甫一露面,六层的温度仿佛接连降低了好几度,岑安甚至能听到身后那群保安鬼们牙齿打架的声音。
几乎同一时间,真人密室大逃杀内,一团难以描述的恶心黏稠物体从玻璃门缝中挤了出来。
这位截然相反,完全毫无人样,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能用一滩黏液来形容,黑乎乎的黏液正中嵌着一颗硕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眼球骨碌一转,猝不及防落在岑安脸上。
仅一眼,就让岑安如坠冰窟。
而这一眼的力量远不止如此,那眼球充满戏谑地眨了下,霎时间,阴冷邪恶、充满负面情绪的感受顷刻间堵住了他所有感官。
视线不可见,嗅觉不可闻,双耳不可听……
他仿佛置身于黑不见底的深海之中,没有光线没有声音,连呼吸都没有了……死亡的阴影将他牢牢束缚。
就在岑安意识混沌浑身越来越冷时,藏在衣服口袋里的厄运钟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地一热,一道难以言喻的力量带着熊熊暖意瞬间驱散了所有阴冷的负面情绪。
岑安猛地睁开眼,如同溺水者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大口喘息着。
他心有余悸地瞥了眼不远处的黏液鬼怪,这东西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好在黏液鬼怪并没有想弄死
他,只是为了泄愤或立威,不然他就危险了……
岑安看着还没贴牢一分钟就被撕碎的封条,一时无言,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经按照司经理的意思贴过封条了,至于被不被撕,被谁撕,什么时候被撕……这就和他没关系了……
岑安目不斜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趁着两只S级鬼怪没有进一步动作时,迅速踩上扶梯,直奔七层而去。
他刚带着保安鬼们上到七层,低头一看,两只S级鬼怪一前一后坐上了下行扶梯,看这架势,怕是真要去F1找司经理面对面“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