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不只自己去了,还逼着林婉娘和她一块去,她要让林婉娘瞧瞧偷人不忠的下场。
临走,姜老太叮嘱姜明珠在家看着姜天赐,不许他踏出院门一步。她浑浊的目光落在姜天赐的房门上,从昨天到现在,姜天赐没有踏出房门半步,饭都是林婉娘送进去的。
姜老太的眼神十分复杂,足足看了一分钟,她才咬着牙转身离开。
悲痛万分的林婉娘忍着浑身疼痛,亦步亦趋地跟上。
由始至终没被想起的姜归静静地坐在房里,神情有些怔然。
汪秋月要死了,死于沉塘这种极其残酷的民间私刑。
在姜来弟悲哀又短暂一生中,汪秋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姜归无疑是厌恶这个人的。但是此刻,她一手推动了汪秋月的死亡,心里又有些不得劲,毕竟是活生生一个人。不过,她并不后悔揭发这段奸情。
姜归又想起了汪秋月原来的结局,她和聂老三私奔之后,被聂老三骗走了全部财产,还被聂老三卖进了窑子。
数年之后,林婉娘遇见了浑身是病被老鸨遗弃等死的汪秋月。林婉娘自然是不计前嫌地把汪秋月接回家照顾。姜天赐憎恨汪秋月当年的抛弃,不肯认她还要赶她出去。林婉娘苦口婆心相劝,终于化解了母子隔阂,汪秋月得以含笑而终。
姜归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做尽恶事的坏人得到了善终,没有做过半点恶事的姜来弟却不得好死。死后,姜老太还嫌弃姜来弟肮脏玷污门楣,不许她葬入祖坟,只草草埋在乱葬岗。
甩甩脑袋,姜归甩走那点矫情,开始计划下一步。
*
姜老太和林婉娘抵达河岸边时,汪秋月和聂老三已经被捆住手脚装进竹笼子里,笼内还装了几大块石头,以确保连人带笼能顺利沉入河底,这种刑法被称之为浸猪笼,又被称为水刑。
聂老三的喉咙已经喊哑了,每喊一个字干涸的喉咙好像刮过刀片,口腔里布满了血腥味,可他仍然在不住地求饶。
汪秋月像是认了命,瑟瑟发抖默默泪流,眼望着姜家的方向。当姜老太和林婉娘出现在她视线内,她眼底骤亮,不见姜天赐,那光芒又瞬间湮灭。
看在眼里的林婉娘心如刀割,她悲痛万分地小跑到汪秋月的竹笼前。在她身后,姜老太正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狠狠瞪着她。
“天赐要来的,是我没让他来,这场面对他不好。”林婉娘泪如雨下地解释。
汪秋月用力点头,泪雨滂沱:“姐姐,以后天赐就拜托给你了,他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只管打只管……”
一声冷笑打断汪秋月,姜老太浑浊晦暗的双眼里满满的恶意:“天赐压根就不想来看你这个淫.荡下贱让他蒙羞的妈,是你让天赐以后没脸见人,他恨你都来不及,天赐他恨你,他恨不得你早点死!”
汪秋月心头一刺,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颤抖起来,悔恨绝望的泪水绵延不绝。
林婉娘还在安慰:“你是他亲娘,天赐怎么可能恨你。”
汪秋月听不见了,她知道林婉娘在撒谎安慰她,姜老太说的才是真的,她生的她养的儿子她了解,天赐肯定会恨她。汪秋月悲不自胜,泪水汹涌如决堤的江水。
在汪秋月肝肠寸断的哭声中,姜老太脸上的每一道都皱纹都露出痛快来。
看的周遭人摇头叹息,也不知是为了汪秋月还是姜老太。
“时间到了,行刑吧!”村长清了清嗓子。
几个壮年男子抬起装着汪秋月和聂老三的笼子走向河边。
林婉娘扑上去疯狂阻止,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秋月吧,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们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村长,求求你们了。”
抬笼子的大汉不耐:“林婉娘,汪秋月犯了村规,就该惩罚,要是不罚,村里就乱套了。”
“就是,你哭哭闹闹就想汪秋月不挨罚,以后大家都学你,村规还有什么用。”有人极为不满林婉娘的胡搅蛮缠。
林婉娘仍然死死抓着汪秋月的笼子不放:“秋月错了该罚,但是罪不至死。”
“把她给我拖下去!”被一再阻扰的村长忍无可忍,“我们三家村的规矩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当下就有几个看不惯的妇人上前来拉林婉娘。
林婉娘死死抓着笼子不放,哪怕手指流血也不松开,然到底人微力轻,她被硬生生拉开。
被拖走的林婉娘痛不欲生地哭喊:“秋月!”
汪秋月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姐姐,姐姐,来生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好一段感天动地的妻妾情!
于是有人叹息:“这林婉娘倒是重情重义。”
重情重义的林婉娘无能为力地看着汪秋月连人带笼子抬到河水深处放下,哭的肝肠寸断。
约莫一炷香之后,确认里头的人必死无疑,村长带头离开,围聚的村民也纷纷散了。
林婉娘跌跌撞撞跑向河里,这回无人再阻拦,村里并不阻止家人收尸。见林婉娘单薄的身体吃力又坚决地拖拽着竹笼,终于有人动容,上前帮忙,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姜老太没有阻止,她只是阴沉沉地盯着林婉娘把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