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门手艺在,完全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了。干这行的人挺少,几个公社才出那么一两个,大家都是抢着请的。至于能不能打开生意,那不是有公公在吗,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能用的。
回家后,姜三嫂兴匆匆地和姜父如是这般一说。姜父狐疑地瞅瞅姜归,亲自去猪圈那边看了看。
阉割牲畜这个行当说起来和医术有点渊源,他们供奉的祖师爷是华佗。相传东汉名医华佗被曹操关押在牢狱之中,华佗感念狱卒的照顾,将毕生所学《青囊书》赠送给狱卒,其妻不知内情燃烧引火,狱卒匆忙之中只救出了一两页,上面写的就是劁猪阉鸡骟牲口之法。
姜父沉吟半响,目视姜归:“你不嫌弃这行当腌臜?”
姜归笑笑:“劳动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姜父也就笑了,笑着笑着笑容苦涩起来,娇养的闺女懂事了能耐了,还不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姜父叹息一声,“是啊,劳动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就是本事。”
姜母就没这么豁达,拉着姜归的手直掉眼泪,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眼泪越掉越凶,“你吃苦了,吃苦了,天杀的章二河,当初我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个吧,章二河卖相还是很不错的,章家人长得都不错,个子高,模样正,最好看的当属章思甜了,人如其名,长得甜极了。
长得好,又是初中生,章二河年轻时还是挺抢手的。要不是姜家条件好,姜慧自己长得也行,未必轮得着姜慧。当年姜慧看中章二河,一半就是被美色迷惑了,小姑娘嘛,看脸。
“章二河这个王八蛋,娶什么妻,就该跟他妈过一辈子,替他妈养妹妹一辈子。”姜母想起来就心口疼。
姜归就同仇敌忾地附和:“可不是,他就应该和他妈结婚。”妈宝男最好的归宿。
姜母呆了呆,显然是被姜归这话惊到了。
姜归反省了下,这会儿是保守的七十年代,可不是匿名论坛。
“你私下说说就罢了,外头可别乱说,那是要被抓到话柄的。”姜母小声叮嘱。
姜归连连点头:“妈你别哭了,我现在挺好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姜母怜惜地摸了摸姜归的头,回去就催姜父给女儿想出路。
姜父已经在想了,出去找了下老朋友,回来就通知姜归,畜牧站有个临时工的缺,负责劁猪阉鸡骟牲口,一个月五块钱,二十一斤粮票。之前那工作人员调走了,技术不咋地,但是后台硬,弄得怨声载道,畜牧站正缺真正有手艺的人。
姜父吧嗒一口烟:“过去了好好干,其他事情少掺和,多干活少说话。”
姜归看着姜父,老头深藏不漏啊,居然能找来这么好的工作。原本她就想借下姜父的人脉威望在十里八乡打开场面,凭她的技术不愁没活接,有了光明正大的进项再暗地里倒腾点其他,养活娘四个不在话下。过上三年,改革一开放,可以做生意,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给您丢人。”
姜父溜她一眼:“明天好好表现。”
第二天,姜父带着姜归去县里的畜牧站,只要她手艺过关,人就能留下。
父女俩坐公交车去的,很不巧,冤家路窄,在车上遇见了大包小包的陈金花、章思甜以及章二河,章二河要送陈金花母女去火车站。
不过三五天光景,姜归精神气显而易见的好,章二河却是萎靡不振。
没了妻子打理家务,章二河是干啥啥不顺,衣服没人洗了,陈金花都多少年不洗衣服了,她和章思甜的衣服都是两个儿媳妇洗的,怎么会给儿子洗衣服。陈金花让薛芳草洗二儿子的衣服,薛芳草就红着脸支支吾吾弟媳妇给大伯子洗衣服好说不好听。没办法,章二河只能自己洗衣服。
吃的也不顺口,姜慧手艺不说好,但是起码比薛芳草好,薛芳草做的那就是猪食,吃的人反胃。
晚上闲下来,章四海那边两个孩子热热闹闹,陈金花逗甜宝儿嘻嘻哈哈,就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章二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姜慧什么时候会后悔,会带着孩子们回来。
两厢见面,陈金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哼了一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姜归也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白得陈金花气不打一处来,“没教养!”
姜归哼笑一声:“我的教养只针对有教养的人,一些倚老卖老的老货,她不配!”
陈金花气得嘴角直哆嗦,“嘴巴放干净点,就算离婚了,我好歹是狗蛋儿他们奶奶。”
“真没看出来,谁家当奶奶的抢孙子孙女的吃食,把孙子孙女饿成皮包骨头一点都不心疼。话说,我一直怀疑你那几个儿子都是抱来的,只有女儿是你亲生的,要不一个当妈的怎么干得出自己带着女儿吃香喝辣,却让整天干活的儿子吃糠咽菜。”姜归瞥一眼章二河,“你上赶着孝顺你妈,可没见你妈心疼你,你妈拿你当牲口使,现在你还能干活他都这样对你,等你妹妹大了用不到你了,你又老了。你妈能留着你拖累你妹妹,你还是好好替自己想想后路,别到时候来找我儿子女儿养老。”
没等陈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