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的礼仪,不过是喜嬷嬷说祝词,新郎揭盖头,再饮合卺酒,寓意新人和美,而后结发为夫妻,便是礼成。
不知为何,听得喜嬷嬷的声音,臧山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杵在那儿手足无措,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屏气凝神缓缓抬手。
就在此时,往日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钻入脑海。
曾经,他想过许多种迎娶她的情景,每次想来都觉心中澎湃,激动雀跃。
曾经,他强行了断一切情愫,不敢对她再有半分贪恋,每次相见都觉心痛难熬,苦不堪言。
好在他们终是守的云开,终究没有留下遗憾。
不论经历多少误会磋磨,最后还是彼此就好。
这便已是圆满。
盖头缓缓被掀起,露出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
蛾眉螓首,面若桃花,生来傲气的凤目染上了不自知的娇羞,红艳如火的朱唇带着致命的诱惑。
当真是芙蓉不如美人妆。
“殿下今日真美。”
某位将军看的呆了,忍不住呢喃道。
贺北妱抬眸:“何日不美?”
臧山眨眨眼,回过神来,连忙找补:“殿下哪日都美。”
见将军手足无措,长公主没再为难人,微微侧首,莞尔一笑。
佳人一笑,堪比百花齐放,美的惊心动魄。
臧山晃神,某段记忆突然席卷而来。
若真细算起来,他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被当今天子选中进东宫那年,她才刚刚降世。
他是天子贴身侍卫,她是天子胞妹,是以,他没少随着天子去玉坤宫去瞧软乎乎的小殿下。
那时他还是孩子心性,见着奶娃娃心头喜欢的不行。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天子便将小殿下抱到他面前给他看。
不知为何,小殿下见着他竟咧嘴一笑,还因此让天子泛了酸。
后来天子每回去玉坤宫都会将他带上。
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奶呼呼的小殿下长成了明艳的小姑娘。
那时的小殿下乖巧可人,温软如水,除了爱粘着娘娘外,最喜欢的便是跑到东宫跟在天子身后一口一个皇兄,听得人心软成一片,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的面前。
这样的小殿下没人不喜欢,他当然也不例外。
不知何时起,他有幸入了小殿下的眼,她来东宫不再只是粘着天子,还喜欢粘着他。
很多次他从练武场出来时,都会见小殿下立在月亮门下,朝他粲然一笑。
纯净无暇,璀璨夺目,好像能摄人魂魄似的。
“驸马爷?”
喜嬷嬷的声音唤回了臧山的思绪。
该饮合卺酒了。
臧山上前坐在长公主身旁,而双眼未从长公主身上挪开片刻。
将军毫不掩饰的万千柔情让长公主脸颊上又添了绯红。
愈发美艳动人。
饮完合卺酒,结完发,臧山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洞房。
将军满眼的不舍看的采蕙几人纷纷偷笑,被长公主瞪了后,才稍微收敛。
而将军再次回到洞房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人已经被灌的醉眼朦胧,是江澈卓烽架回来的。
阿南赶紧迎上去,将自家将军接过来:“辛苦两位将军了。”
江澈卓烽对视一眼,心虚的偏过头。
“应该的。”
毕竟是被他们煽风点火灌成这样的。
谁让这人太嘚瑟了。
“人交给你,我们先走了。”
江澈卓烽脚底抹油般的溜得飞快。
开玩笑,现在不溜等着长公主跟他们算账么。
“应当,没问题吧?”
出了后院,江澈才忍不住道。
要真是影响了洞房,长公主怕是会跟他们秋后算账的。
卓烽挑挑眉:“他就是个酒罐子,太上皇寿宴那日替长公主挡了一夜的酒都没醉。”
今日这点,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江澈皱眉:“可是,都成那样了...”
卓烽瞥了江澈一眼,轻哧了声。
到底是比他少吃几年的饭,不如他眼睛锋利。
连真醉与装醉都看不出来。
“行了,左右都这样了担心也没用,不过,你成婚时可得小心了,我们这位驸马爷心眼儿可不大,介时定会把场子找回来。”
卓烽勾着江澈的肩膀返回宴厅,那里的热闹还未散去。
“应是你成婚在前。”
“嘶,那...要不介时你替我把人拦着,到你成婚我再帮你。”
“当真?”
“哈哈,当真,自然当真!”
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房顶上坐着一人。
云眠捏着一壶酒半躺在屋顶,眼神朦胧深邃,却不难窥见里头的黯淡。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十里红妆,满城祝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而他,是这场热闹中唯一被遗忘的。
世间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
云眠黯然一笑,灌下一大口酒。
清酒顺着唇角滚落进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