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过了一个特别美妙的生辰。
等到翌日该回王府的时候, 陆湛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眷恋,但这点不舍的情绪很快在看到沈晚倚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时候化为了温柔。
等管事的前来回禀马车已经套好的时候, 沈晚已经浅浅地睡了过去。
左右是自己的庄子, 眼下又没有外人在,陆湛到底心疼沈晚,也没有叫醒她,甚至在沈晚因被他抱起来而惊醒的时候还温声哄了两句。
沈晚睡了一路,陆湛则守了一路,两人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回了王府。
陆湛刚将人送回内院安置好,就听到了青苏回禀的声音:“主子,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入宫。”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青苏抿唇看了周围两眼,没出声,只是将一张字条悄悄地递给了陆湛。
谨慎起见,陆湛和宫中传递消息的时候都不会去用宫中的纸张,以免点查核验的时候会露出马脚。而眼下陆湛一摸这字条, 就清楚这纸是御案上的。
老总管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能逼他不惜冒险也要尽快写下来的内容必定十分急迫。
陆湛拧眉破开字条接口处的朱漆, 极为认真地看着上面写的内容。青苏一直看着他, 见陆湛这幅严肃的模样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片刻后,陆湛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内室一眼。
青苏忍了忍, 没忍住, 惊讶地询问出声:“殿下, 这事和王妃有关?”
陆湛淡淡看了他一眼,青苏立刻明白他说错了话,老老实实地噤了声。
屈指敲了敲桌面,陆湛轻声安排道:“方才回府的路上不是遇到成王侧妃了么?去,让人准备准备,送一份贺礼过去。”
青苏一头雾水,有些不清楚陆湛先前遇到成王侧妃,得知对方又怀了身孕的时候还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眼下又怎么会突然还关切地让人去送贺礼。但陆湛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青苏便也聪明地没出声,找人吩咐了下去。
他这边刚吩咐好,就见陆湛从屋里走了出来。
青苏一惊:“主子,您不去换一身衣服吗?”
陆湛一摆手:“不必,府里的腰牌你拿上,一会儿到了宫城门口,你去请一位太医过府,给王妃请下平安脉。”
青苏本来还有些担忧,见陆湛一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安了心。
半个多时辰后,陆湛再度抬脚走进了太清殿内。和他上次卖惨的时候不同,昭文帝这次又让人化妆掩饰了病容,但昭文帝整个人实在是太过憔悴,那好似刻在骨子里的浓郁病气还是通过眉眼透了出来。
陆湛只当没看到,余光一扫旁边站着的成王,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又关切地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昭文帝定定看了他几眼,缓声道:“湛儿可知,朕今日传你入宫所为何事?”
成王眼底幸灾乐祸的笑意,陡然明显了几分。
陆湛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不动声色地祸水东引:“儿臣不知……不过见二皇兄一副欣喜的样子,儿臣猜想应当会是好事?”
成王怎么都没想到陆湛居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忍着惊慌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儿臣……儿臣是见父皇身子大好了,这才心里高兴的。”
昭文帝神态依旧淡淡的,终究没说什么。
陆湛看着成王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又遮住眼底的不悦,语气带笑地开了口:“说起来有件喜事父皇许是还不知道,方才我从庄子回府的时候在医官门口碰见了于侧妃,听说二皇兄府里又要喜添新丁了。”
成王只觉得眼前一黑,膝盖一软险些没站住。
昭文帝冷淡的目光却已经望了过来。
对上那独属于帝王的冰冷无情的目光,成王顿时觉得喉咙里好像是塞了东西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维持了半晌,陆湛又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轻声开口:“父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昭文帝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呈了一个木匣子过来。他一直留意着陆湛脸上的神情,发现陆湛在见到那木匣子后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过了片刻才好似回想起什么一样,昭文帝不由叹了口气,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小太监缓缓打开了木匣,陆湛的眼睛愕然瞪大。
“这金龙,化为散沙了。”昭文帝眯了眯眼睛,“恰巧老二过来,说他查到京中有人八字同朕相克。”
成王伸手撑着桌子,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他明明煞费苦心地将暗桩放进太清殿,让人趁着陆湛生辰的机会将昭文帝格外看重的沙子给毁掉,为的就是给陆湛按上一个与昭文帝八字相克的罪名。
谨慎起见,他明明还让人去雍王府门口一连盯了几天,得到的都是陆湛根本没出门的回复,怎么可能他这里一动手,陆湛避开他的眼线出门了?陆湛又没有翅膀不会飞,这不可能!
成王自然不清楚他派去雍王府门前盯梢的人早就因为受不住寒冷,而私下偷了懒。他先前幸灾乐祸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惶恐。他脑子里嗡嗡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