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他爸很清楚他的钱很大一部分是怎么来的,吃准了老郑不会出去闹。
正是因为这样,老郑接近四十年的价值观第一次被颠覆。
张悦然跟他说,结婚以后,他们才是一个小家庭。
可他从没这样想过,一边是跟自己有深厚感情的亲人,一边是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妻子,张悦然虽然跟他没有血脉亲情,可是对他一直都不差的。
但郑父呢?
父子两个闹到最凶的时候,郑父露出从没有过的丑恶嘴脸,还要挟儿子:“你去告啊,有本事你就去告我,郑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这钱你说不出去。”
郑蓉急了,就要去跟郑父理论:“爸爸,大哥到底是你儿子,你想毁了他是不是,现在嫂子要跟哥哥都要闹离婚了,你还是把钱交出来吧,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郑父铁板一块:“我也是白养你,白眼狼,敢情你们看在大凤的面子上才会对我好,大凤不在了,你们就不当我是爸爸了吗。”大凤就是三兄妹的妈。
郑蓉真是无语。
郑父接着说:“从法律上来讲,你妈妈已经死了,是个死人了,我不可能守着死人过一辈子,从伦理道德上来讲,我他妈是你们爹,你们还管起老子来了?”
郑强那双阴冷的眼睛里迸射出来寒光。
这种话,不是他那个一辈子在老家当扳道工的父亲能说出来的。
母亲在,父亲才跟他们是一家人。
现在温香软玉在怀,郑父早就不靠几个孩子了。
王华跟他说,就算孩子们以后不给他养老,国家还要管这事儿呢,他们不能不赡养他的,这女人也不会直接说几个孩子的坏话,不过暗搓搓的给郑父下了不少迷魂药。
比如说什么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还有郑父又不是婚内出轨,不过是死了老婆再找罢了。
样样都占理,可王华绝不会提到对自己不利的。
比如,郑母还没走呢,她就跟跟郑父勾搭上了。
甚至那些耸人听闻的后遗症,都是她暗搓搓的灌输给郑父的。
脑溢血是很可怕,但是以当时郑母的情况,送医及时继续治疗下去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以前一向慈爱的郑父也翻了脸,指着儿子女儿的鼻子就骂:“你们几个有没有良心,你们妈妈都不在了,我找个人照顾我的生活,有什么大不了了,这自古以来也只有女人竖贞节牌坊的,老子要娶老婆,你们就看不过眼了是吧。”
郑蓉歇斯底里:“可我妈才走了一个月!”
郑父:“你也说你妈死了,你妈她是死了,她这一世过得还不舒坦啦,你们是不是非要我给她陪葬是不是?”
一旦在心里认定了儿女不孝,就看对方的行为怎么都是不孝。
他没错。
大凤死了!
难道要他一个大活人给大凤守着不成,他才五十六岁,还有几十年好日子要过。
人一旦老了,就会特别没安全感,更会抱着死守钱财的心。
郑父就是这样,现在讲不听道理,子女越闹就越没有安全感,只有把钱牢牢握在手里,才算是安心。
两边一闹掰,王华少不得又要吹些枕头风,把郑父哄的服服帖帖的。
郑父就更不肯给钱了。
不单不给钱,还要子女每月按时按点给他生活费。
当然么,以前要是不闹掰,子女都是按时给的,养自己亲生父母都是愿意的,几个孩子也都孝顺。
可现在养的人里面多了个王华,几兄妹就不愿意了。
郑父也有主意,跟王华签了个雇佣协议,表示每月花500块请王华照顾自己,孩子们必须要承担请保姆的钱,以及生活费。
不给,法院见。
几个孩子都是正经有单位的,谁都怕闹起来。
对于老郑来说,祸不单行。
张悦然请的律师也找到了他。
离婚案一般不会直接上法庭,在此之前会选择庭外和解。
但是和解的结果并不好,郑强不同意离婚,并列举出来两人感情没有破碎的证据——
“上个月我们才同房过,我还去楼下商店里面买过计生用品,不相信的话,我这里还有当天打出来的小票为证。”
郑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眼睛里面目光柔和,语气里面充满了恳切:“我跟张悦然是老夫少妻,我对她非常疼爱,但是她这人喜欢吃醋,有时候我跟家里兄弟姐妹关系走近一点,她都会不舒服,然然,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小打小闹也就算了,闹离婚还要请律师,多伤感情呢。”
只要感情不破裂,就算是诉讼也很难离得掉。
就算是几十年以后也是这样了,更何况是九十年代初期。
张悦然被他这席话弄得脸涨的通红。
计生用品什么的,那都是郑强为了证明感情故意做出来的证据,两人不知道多久都没同房了。
“郑强,你怎么这么卑鄙呢?”
“然然,我是不会离婚的。”郑强扶了扶眼镜,面不改色:“我爱你。”
调节什么的肯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