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爷子脸色一冷,直接以强权迫人:“你要想在孟家待下去,就给我改姓!”
“否则我不关你是谁生的,都不算是孟家女儿!”
“你最好想清楚,是要做无依无靠的孤儿,还是要做孟家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孟老爷子如今的岁数,堪称一句“人老成精”。
耷拉着的眼皮下,是一双精锐如火炬的眼睛。
他冷冷看着许柚,傲然发脾气:“我是老了,不是死了。一个姓许的外人,和孟家有什么关系?”
许柚耸肩,神态平和:“没什么关系。”
孟老爷子冷笑,“所以,你改还是不改。”
许柚看着他势在必行的眼神,骤然冷笑一声,低头直视着他,冷声道:“不改。”
“孟这个姓氏,配不上我。我就算真的流落街头,当个流浪的孤儿,做了三毛,也不会跟着你们家的姓氏。”
不等对方说话。
她微微扬起下颌,直视着这老头的眼神,笑容又冷又嘲讽:“你不用急着将我赶走,您没有资格。”
孟老爷子怒极反笑:“我没有资格?”
真是可笑!
他作为孟家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不管是儿子孟同恕还是儿媳谢聚萍,包括外嫁的女儿,都不敢忤逆半分。
在孟家,居然有人说他没有资格?
孟老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如刀的眼神死死盯着许柚,反问道:“那谁有资格!”
许柚淡淡道:“您或许不怎么读过书,一些东西可能对您这样的退休人士来说有些陌生。”
“像民法刑法,其实我也不怎么读过,但常识还是知道的。我今年还不满十八岁,我的父母有责任和义务抚养我长大,否则便是犯了遗弃罪。”
“老爷子。”她不想叫这老头爷爷,低头望着他的眼角,一字一顿道:“您没有资格,法律才有资格!”
孟老爷子简直想发笑。
法律?
法律那是约束普通人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还在乎这一点东西。
真的遗弃了许柚,还怕打点不好吗?
他这些年打拼,走到如今的地步,说句难听的,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的时候,又何止是一次两次。
若当真遵纪守法,哪里有今天的孟氏。
许柚只消一看,就能明白他心底在想什么。
孟氏也好,首都其他的豪门人家也罢,有一半都曾经擦过边。
他们的敬畏之心,并不像普通人那么重。
但许柚只是微微一笑,低头道:“您别想那么快,或许您不怕。”
“但现在,终究不是以前了。”
孟老爷子微微一怔。
想起近日以来的情景,沉默了一瞬间。
他是不怕这所谓的“遗弃罪”。
毕竟莫说是堂堂孟家,就算是普通人丢弃了自己的子女,也未必会判处这样的罪名。
可许柚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终究不是以前了。
孟同恕不像他自己这样胆大心细,敢于拼搏,游走在钢丝线上。
与其冒着风险去上下打点,倒不如老老实实遵纪守法。
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在闹得人尽皆知,给自己身上泼一盆脏水。
到时候,平白无故有了污点。
他心底思索着。
许柚便冷眼看着,忍不住冷笑一声,问:“老爷子考虑清楚了吗?”
孟老爷子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厌恶:“你也不过是仗着我有忌惮,有什么了不起的!打老鼠怕伤玉瓶,却不是因为老鼠有多厉害!”
“你要留就留,反正孟家不缺一碗饭。”
不管怎么说,她姓许,孟家的财产,就不会给她一分。
能将她养大成人,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等她出嫁的时候,,孟家不会为她筹谋,不会给她一分钱的嫁妆。
到时候,看她后悔不后悔。
孟老爷子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许柚就笑:“自然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漫不经心在孟老爷子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无视站着的孟同恕等人,轻笑道:“只是能在孟家做一只相鼠,我很高兴,真是要谢谢老爷子的夸赞。”
孟老爷子心底顿时泛起一阵一阵的怒火。
他的儿孙听不懂许柚的意思,他却明白。
他骂她是老鼠,她却自称是相鼠。
《相鼠》是诗经里的名篇。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句子骂人极其狠辣,几乎是毫不委婉,毫不含蓄,就差当场把被骂人的皮给剥了下来。
她自称是相鼠,显得很没有文化,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孟同恕几人都微微皱眉,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但孟老爷子很清楚,她这些词,是给孟家人的。是骂孟家人,还不如老鼠,没有廉耻,没有礼仪,没有情分。
孟老爷子气到浑身发抖,恶狠狠指着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