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大海,耳朵里是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
一些被竭力尘封心底的记忆正有些不受控制冲破封锁,一点点被唤醒。
狂风,暴雨,闪电。
那比船桅还高的巨浪,一掀翻了大船。
父母、哥哥、大伯、伯母……她的家人,在那狂风暴雨夜,消失在了那茫茫大海中。
记忆太过疼痛,谢翠芝左手下意识捂住那仿佛被什么东西抽打着的心房。
“谢老师,船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一直站在这?”
吴小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谢翠芝猛的转过身,看到她站在自己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自己走神走的太厉害,竟没半点察觉。
谢翠芝笑了笑,笑容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凄恻。
视线再次回到前方波澜壮阔的大海:“大海多美啊,不值得我们停下来看一看吗?”
吴小丽撇了撇嘴,看着前方还算平静的海面。
自打有记忆起,大海就和岛上那一块块硬邦邦的岩石一样存在于她的记忆里。也许是从小看到大,太过习以为常,她并没有觉得它有多美丽,可也不好反驳老师。
谢翠芝当然没有要她给个答案的意思,又问:“你是来送他们的吗?”
他们直的是谁,不言而喻。
吴小丽嘴硬:“才不是,我平时就爱到处转。”
谢翠芝哦了声:“今天也就是凑巧转到码头,是不是?”
吴小丽轻哼了声,没为自己辩解。
两人没再说话,站了好一会,直到谢翠芝提出离开,两人才一同离去。
因为回家的路一致,两人一路同行。
在快要到吴小丽家的时候,谢翠芝忽然喊了她。
“嗯?”吴小丽看向谢翠芝,发现她用自己从没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觉得难过,想找个人倾诉,可以来找老师。”
吴小丽立刻笑了,不以为然说:“我怎么会难过呢,不是有句话嘛,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沈子清他们本来就是暂时来投靠傅团长的,离开也很正常。”
然说着说着,一滴泪却很不争气掉了下来。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谢翠芝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告诉她:“傻孩子,朋友分别难过是很正常的,不需要忍着。”
因为这句话,吴小丽彻底忍不住了,扑在谢翠芝怀里,低声哭泣。
偶尔有几个岛上居民路过,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说是说不舍好朋友,大家也就懂了。说她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待人走后,谢翠芝摸了摸她的头,说:“有些伤心难过,大家都是能理解的,是不是?不需要强忍着。”
哭了一场后,吴小丽情绪平复了许多,带着几分哽咽道:“老师就会说我,怎么不说自己。”
谢翠芝哑言,随后苦涩一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能自医吧。
两人都有些伤感的人正准备分别,迎面又走来一个看上去似乎更悲伤的人。悲伤到她们两人如此明显站在这,对方都没看到。
眼看对方就要朝一棵树撞去,吴小丽大声喊:“傅叔叔。”
傅卫国整个人灵魂刚归位般,一边眨眼睛一边诶了声,看向她们:“这么巧,你们也回家呢。”
吴小丽:“……”
这说的什么话呢,傅叔叔这事难过傻了吧。
“我们一直站在这。”
傅卫国连哦了几声,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事情,想部队里的事,太专注了没注意。”
“哦,我爸说走路的时候还是别想事,得看着脚下。”
傅卫国尴尬笑了几声,心想,如果刚才自己一头撞到那大树上,只怕要被整个岛上的人笑。
不过媳妇离开而已,至于失落的跟丢了魂似的吗?
唉,可他就是丢了。
想到又要一年才能见几次沈倩瑶,傅卫国觉得全身哪都疼。
他的倩瑶哟,现在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坐上火车了?
那被傅卫国惦记着的沈倩瑶,此时确实实在火车上,但在火车即将发车,她却语气几次叮嘱父母要照顾好身体,叮嘱两个侄子要听话,同时拜托大哥大嫂多回家看看。
明明是要一起走的人,怎么说着像是道别的话?
包惜惜不解,可看爷爷奶奶和沈叔叔钱阿姨,他们却是没什么变化,似乎知道对方会说这些话的样子。
她忍不住了,问:“姑姑,你是打算又回文工团吗?”
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回文工团后肯定要到处演出,不能在家陪伴父母。
然沈倩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文工团哪是你想离开就离开,想回去就回去的地方。”
那这包惜惜就想不到其他了。
只见沈倩瑶眨了眨眼,这才告诉他们,她并不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之所以出岛,不过是想亲自送移送他们。至于收拾的这两件衣服,也是为了住招待所的时候替换。毕竟小镇去岛上的船又不是每天都有。
这事她只告诉了父母和兄嫂,之所以瞒着,不过是想给傅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