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姜绒听到一声叹息,含着无奈与一丝淡淡的笑意。
“别哭,绒绒,我没有怪你。”山神说,“只是,你给的信仰实在太多了。”
姜绒:“啊?”
“你可以将信仰当做人类的食物,方才,你供奉给我的信仰,唔……”像是在措辞一般,神明沉吟片刻,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让我有点撑。”
姜绒:“!!!”
山神白玉般的掌心下,没有被遮挡的少女的半张脸孔,瞬间爆红。
震惊之下,她不可置信地反问:“您以前不是有很多信徒,我现在一个人,也能、也能……”
喂饱这个词就要脱口而出,却怎么也吐不出去。
“啊,”山神慢悠悠地说:“以往信仰可以储存在神像里,现在神像不在我身边,我无法一次性接收太多信仰。”
不得不说,这种被喂饱的感觉,祂已经许久许久未曾体验过了。
如此饱足的感受,真是令祂新奇又愉悦。
小信徒心声杂乱,神明侧耳听了听,听到一些无意义的尖叫,以及“不要再说了”、“让我死了吧”、“呜呜呜我不活了”之类的崩溃话语。
虽然不懂小信徒为何这样的反应,山神仍顺从地中止这个话题。
毕竟,祂是一位非常眷顾自己信徒的神明。
姜绒好不容易平稳了情绪,发觉那群偷猎者被狼群追赶逃离了这片区域,去了哪里她也没在意,现在她尴尬地只想抠穿脚底板。
雷击木还没砍完,山神带着她返回原地。
一路上,姜绒再没有向祂的脸投去一眼。似乎发觉她的不自在,山神还相当善解人意地说:“我把脸挡住了,等到神像雕铸完成再给你看。”
姜绒:“……”不用了!她不会看的!!!
之后再无波折,姜绒顺利将雷击木砍下,装进背包,再被山神抱着飞速赶回露营地。
山神没有提放她下来,姜绒也就不多此一举。
回到露营点时,严冬和林梓涵还未回来,夏恬恬在自己的小木屋里睡觉,姜绒想了想,决定去猎场那边看看。
从偷猎者的话语中就能听出,这个猎场也不干净,猎场里的动物是被放进来圈养等待捕杀的,猎场主人绝对知情。
不需要山神帮忙隐藏踪迹,姜绒跟山神一前一后行走在山林间,正值正午,四面八方都是嗡嗡的蝉鸣,山神在前方引路,顺便给她赶走藏在枯叶的蛇蚁蚊虫。
绿荫葱葱,苍山青翠,一呼一吸都是大自然的味道。
姜绒心情却很沉重。
大山是那么美好淳朴,人类却总是利用大山,让它变得肮脏污秽。
“山神大人,那些人在大山里做违法的事,您不会生气吗?”她忍不住问。
山神青绿的衣衫飘荡在半空中,祂的面容隐藏在山雾般的白色烟气下,窥不分明。
“为何要生气呢?”祂问道。
少女垂下眼,复杂道:“因为,他们污染了您。大山不是您的地盘吗?他们在这里做这些事,大山也会受到指责。”
就像社会上对于大山的贬低一样,出身大山是土,大山里的家庭往往重男轻女,大山深处罪犯多,拐卖人口也基本都在大山。
大山又有什么错呢?它只是存在那里,真正有错的是那些做错事的人。
姜绒对此感到愤怒。
听完小信徒的话,感受到小信徒内心为自己抱不平,山神胸口流淌过温暖。
“在很久以前,人类自诩大山的孩子,是我的子民。”祂回忆过去,缓缓道,“那时候,人类很脆弱,我就会庇佑他们。不过对我而言,我的孩子是生长在大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个小生灵。”
“大山不会在意人类的生死,也不会在意人类的好坏,更不会在意他们做了什么。人类的指责不如一场风雨来的重要。大山只会在意祂的孩子。以前,我有很多很多孩子。现在,绒绒,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祂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迎着少女呆滞的眼神,神明伸出温暖的手,宽大掌心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顶。
“所以,不要为不重要的事感到伤心,因为我会在意。”
她是祂……唯一的孩子吗?
姜绒控制不住捂脸,才刚刚觉得要坚守彼此距离,不可以有渎神的心思。
这叫她还怎么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