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脚下的土地, 头顶上的空气,她触摸过的每一件东西,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爱她所有的神情, 每一个动作, 还有她整个人, 她的全部。(1)
她是我的主人, 我的神明,我的信仰, 我的一切。”
这是那时的他对着自己弟弟说出的话。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么疯狂,也不知道弟弟面对他时收缩的瞳孔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并不在意这个。
远在俄罗斯的古堡无人打理, 时隔多年,已经荒草森森。曾经争奇斗艳的鲜花绿草、还有一颗颗青翠的树木, 到底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如今早已**成棵棵枯朽的草木,残枝败叶散发出丝丝缠绕游客的死气,与空气中漫无边际、无休无止的寂冷一道, 化作围困着睡美人的荆棘藤蔓。
纠缠不休。
睡美人已经被人带走了古堡。
于是古堡里面的人和物,都没有存在的价值。
那些冤死的、陪葬的人们的幽魂是否还残存着呢?是否在日日夜夜在古堡中游荡,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是否憎恶着那个杀了他们的人?
又是否, 会对‘公主殿下’的死,有愧疚呢?
没关系, 他想。
活着的时候敌不过他的蠢货, 死了更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为什么, ‘公主殿下’会被那些蠢货害死呢?
哦——他们哭喊着说不是的,她是因为生病,不治身亡的。
那又怎么样呢?不是你们没有照顾好她的错误吗?
虽然他不喜欢这些蠢货,想必‘公主殿下’也不会喜欢;不过,到底是已经用顺手了的人,希望‘公主殿下’不会嫌弃。
嫌弃的话,也没有关系……他会送更多的人下去的。
更多、更多的人。
他伸出手虚虚抚摸着怀中银发少女的脸颊,目光缱绻留恋,双瞳中萦绕着灼灼的火光、疯狂且迷恋。
少女有着完美的五官、完美的身材、完美的性格。
她正值青春年华、最最美好的年纪,最能将她的美丽肆无忌惮的彰显无遗的年华——也永远的停留在了这个年纪。
上天……大抵是格外偏爱她的。
所以才不愿意看到她老去的模样,不愿意看到皱纹爬上她的眼角、不愿意看到她的皮肤变得松弛、不愿意看到她的身形变得迟钝。
银发少女永远、永远停留在了这个年华。
他近乎痴迷的想。
越想、身形愈发颤抖。
他离那名沉睡着的银发少女很近、近到只要一低头,就能埋进她饱满的胸脯——然而他没有。
就像先前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少女时一样,就算无限接近,也始终没有没有碰到她。
他还没有资格。
这是对他自己的宣判、是他的忏悔、他的赎罪——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在他将所有‘罪人’都送去见上帝之后……在他临死之前……
“我会一直保护您的……”他说。
仿佛一个亘古不变的誓言。
这是童稚的孩童对救下他的少女的誓言。
也是已经中年的男人对沉睡的少女的誓言。
岁月令男人有了更加沉稳的气质、更加凌厉的身手以及更加巧妙的心机;他的容貌仍旧称得上英俊,深情款款之时更是阳光夺目,灯光下仿佛沐浴着晨曦的阿波罗。
‘达芙妮’躺在天鹅绒之上,冷若冰霜,对于追求者的目光似乎不屑一顾——而她也的确有这个本钱不屑一顾。
他轻轻笑了起来,带着迷恋、带着执拗、带着纵容。
一切与橙黄的灯光下,披上了一层独特的温情脉脉。
…………
镶金的棺木内,冰冷的女尸无知无觉,死气森森。
即使面对再浓烈的深情、再病态的痴迷,也做不出半点回应。
……………………………………………………
他无法去触碰银发少女。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浑浑噩噩,满目疮林,几近疯狂。
他行走于大街小巷,人烟袅袅处的欢声笑语像是尖刀利刃,毫不容情的剜挖他的心脏。刺入血管,割断经络,完好无损的从胸膛剥出血淋淋的一块红色烂肉,其中还有血管勃勃的跳动。
血顺着手掌流下、滴滴哒哒。
有归家的小鬼跑来,好奇的看他的手掌,害怕的看他的神情,在他冷沉晦暗的双眸注视下,瑟瑟发抖、飞快的逃离。
街边有三两学生成群走来,他们背着书包,小声谈论着最近的比赛,一个个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阴暗的街道里面刮着森冷的晚风,路边的野草无人问津。蚂蚁在地上慢腾腾地爬,血气在空中慢悠悠的散,罪恶在人心渗出滋生,种子种下,发芽,生长,最后开出一朵红艳艳的花。
这带着血,血里掺着毒。
人心的毒,白骨的花。
远处有年轻男人唱着意味不明的歌谣,笑嘻嘻的向身边的少女炫耀。
“咩——咩——
黑羊啊黑羊,你身上可有羊毛?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