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郑朝义断然拒绝,“打战不是开玩笑的,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方楚楚不理会郑朝义,她把手指放到唇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她的那匹小红马原本在那边吃草,闻声奔了过来。
她利索地翻身上马,她的脸上还乱糟糟的都是泪痕,但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冷静又刚硬:“阿狼会保护我,他打过熊、打过虎,匈奴人再凶悍,也比不过这些野兽,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阿狼方才始终在旁边沉默着,此时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小红马的缰绳,在他的手下,小红马可怜地“咴”了一声,半步都动弹不得。
“沙场凶险,刀剑无眼,你不能去!”阿狼沉声道,“我和郑三公子一起去救你爹,你在家等我就好。”
方楚楚怒道:“阿狼,你放手!”
“不放。”
方楚楚气坏了:“你又不听我的话?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主人?我对你这么好,紧要关头,你却扯我后腿,岂有此理!”
阿狼沉着脸,面无表情地道:“一句话,就是不让你去。”
方楚楚俯身过去,一把揪住阿狼的衣领:“郑三都能为我爹拼命,为何我不能?若我爹活着,我要去救他回来,若他不在了……”她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我要亲手为他报仇!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你们看不起我吗?”
阿狼简直想叹气,但他从来就没有和女人说道理的经验:“看得起也没用,不让你去,没的商量。”
方楚楚怒了,当机立断,对郑朝义道:“给我三两银子,我把阿狼卖给你,我不要他了。”
“啊?”郑朝义一下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巴,呆呆的。
阿狼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别闹。”
方楚楚冷冷地望着阿狼,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泪珠,她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平日里总是像小鸡仔一样爱蹦达,软乎乎的,但是,她此刻的目光冰冷而坚定,那样望着阿狼,几乎要望到他的心底去。
阿狼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一股巨大的怒气汹涌而来,几乎要把阿狼的胸腔都冲破了,他不自觉收紧了手心。
小红马被勒得差点断气,痛苦地哀鸣起来,不安地刨着蹄子。
方楚楚用马鞭指着阿狼,不耐烦地道:“跟我一起去,还是让我卖掉你?自己选一样,快点。”
她骑在马上,高高地仰着下巴,看过去骄纵又任性,阿狼觉得心痒痒的、手也痒痒的,恨不得把她从马上拎下来、打她一顿。
但他终究只是慢慢地松开了手。
方楚楚用马鞭狠狠一抽,小红马一声长鸣,飞驰而出。
她在马上回首怒喝:“你们两个,发什么呆,快点走!”
阿狼向前腾身跃起,飞掠而出,如同苍鹰一般落在方楚楚的马上。
“啊,我还没答应呢,这简直胡闹!”郑朝义又气又急,赶紧上马追赶。
三人两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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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远山外跃了出来,天色如苍、山色如黛,晕染在一起,从天边倾泻而下,破开了黎明的薄雾。
三万骑兵策马飞驰,卷起黄沙滚滚,山中的鸟雀被巨大的蹄声所惊起,飞上了天空,发出尖锐的啼鸣。
骑兵们绷紧了精神,拼命赶路,唯恐迟到片刻。没有人去追究青州刺史的兵符如何会落在郑朝义的手中,北山大营上下全部默契一致地领命行事,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了骑兵营队,迅速出击。
养马的兵头老严得知他们要去驰援方战,马上把他最宝贝的那匹大宛良驹牵了出来,换下了方楚楚的小红马。
阿狼和郑朝义都坚持要求方楚楚和阿狼共乘一骑,毕竟,阿狼的武力之高,当日有目共睹,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那匹大宛的白马那时候被阿狼暴打了一顿,现在对他十分驯服,跑得又快又稳。
阿狼骑在马上,马术娴熟精湛,单手控住缰绳,腰杆挺得笔直,越发显得气势威武。
从大营里出发的时候,当阿狼穿上铠甲,饶是方楚楚也看得呆了一下。他仿佛天生就该着戎装、持兵刃,那股威武而凌厉的气息几乎化为有形的锋刃,迫人眉睫。
方楚楚可耻地怂了,一路上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直到现在,她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手肘向后捅了捅。
“喂,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的声音小小的,在战马奔驰的风声中差点听不见。
但阿狼“哼”了一声,表示他听见了。
方楚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细声细气地哄他:“好吧,算我说错话了,这回我们要是能平安回去,以后我再也不会说卖你的话了,五百两都不卖,行了吧。”
阿狼的脸更黑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在生气、不想说话“的气息。
这个男人真是小心眼。方楚楚气鼓鼓地想着。
渐渐地,前方战场将至,隐约传来了喧杂的厮杀声,兵刃的交错和凄厉的哀号交错在一起,沉闷地撞在人的心上。
方楚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地道:“怎么办,我好像觉得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