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渊忽然觉得口很渴。
方楚楚的嘴唇微微地张开, 她的唇形小巧又饱满,仿佛一颗嫩得要滴出水的樱桃,她低下了头, 发丝拂过贺成渊的脸,她大约是刚刚吃了糖果点心,连头发丝都是甜的。
她越靠越近了,那个姿势……大约,会是一个亲吻?贺成渊的呼吸都屏住了,血液却在身体里沸腾了起来。
“阿狼, 不许看,把眼睛闭上。”她的声音如同呢喃。
一阵战栗窜过脊椎骨,贺成渊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勉强抑制住自己, 他把眼睛闭上了。
她的味道, 比糖更诱人, 想要咬一口, 或者……被她咬一口,贺成渊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
然后, 一样软软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嘴唇。
嫩嫩的、香香的, 贺成渊差点跳了起来。
方楚楚哈哈大笑着,敏捷地一翻身,哧溜一下, 窜出了房间,比兔子还快。
贺成渊睁开眼睛, 慢慢地坐起身来, 接住了从他嘴上掉下来的那样东西, 一块圆窝窝糕点。
嗯, 做得可真软,大约和她的嘴唇一样,贺成渊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方楚楚在门外探进脑袋来,笑得嚣张又快活:“喏,看你怪可怜的,赏你一块点心吃,你看,我多疼你。”
贺成渊的目光望了过去,如剑一般锐利,方楚楚心虚地缩了缩脑袋,飞快地逃跑了。
她的笑声清脆像银铃,在风中飘散开。这时节,春光恰恰好。
太子殿下独自一人留在房中,冷静地拿着糕点,一边吃,一边严肃地思忖,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亲到她的嘴呢?
这可真是个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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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漏长,宫阙寂静,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的声响。
因着贺成渊生性冷漠严谨,东宫的气氛向来是肃然的,宫人隔着帘子远远地站着,莫不敢作声。
贺成渊挑开了封口的火漆,他看着张钧令从长沙寄来的信函,神情冷漠。
张钧令原为兵部尚书,后为肃安帝所贬,调任豫州太守,已经许久未有音讯,如今却来了一封信,道是豫州有新酒上贡,某月某日将抵长安,此酒性烈、味辣,请太子慎饮。
贺成渊看完了信,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然后将信函凑到烛火上烧掉了。
怀化将军王宗和垂首立在下方,看着纸的灰烬飘落到地上,他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沉默。
“酒水已备,明日可如期开宴矣。”贺成渊淡淡地说了一句。
“喏。”王宗和应了一声,而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王宗和走后不久,张熹进来,捧着一张弓呈给贺成渊:“殿下,您吩咐做的东西,匠户刚刚才做完,您看看,可还合意?”
这张弓以乌金木为骨架,弓背反面敷犀牛角、正面敷白鹿筋,胶质醇厚,浑然粘合一体,弓角两端镶着赤金螭龙兽首,纤巧而华丽。
贺成渊拿起弓,套上他那枚牛角扳指,慢慢地拉开了弦,韧性十足,筋道有力。他松开了手指,弓弦发出了嗡嗡的清响。
他想起了那个夏日的阳光下,方楚楚教他射箭,她的手指曾经蹭过他的胳膊、他的背、还有他的胸口,柔软而轻盈。
他垂下眼眸,摩挲着手中那枚扳指,眼中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张熹观察着贺成渊的神色,不敢惊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刚刚走到门边,就有值守的卫兵过来低低地禀告了几句,张熹无奈,只能又硬着头皮进去,打断了贺成渊的静思。
“有人持溧阳长公主的腰牌,夤夜入宫求见,请殿下示下。”
贺成渊放下了弓,神情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张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沉了下来。
“领进来。”
卫兵将来人带上,那是个女子,披着一件连帽的孔雀羽斗篷,面容大半掩在斗篷的阴影下,她局促地站在贺成渊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
贺成渊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兰台,你有何事?”
他的声音冷冷的,似乎她的倾国容颜在他眼中一向就如同草木。
兰台郡主紧张地将双手绞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她娇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有要事,只能说予太子一人知晓,求太子屏退左右。”
若是平日,贺成渊早已经吩咐撵她出去,但因明日有所谋划,他分外谨慎了些,思忖着不妨听听她究竟有何消息,当下摆了摆手。
张熹立即引着左右宫人出去了。
门扉阖上,珠帘放下,更漏中的水滴下。
兰台郡主拉开风帽,露出了如月亮般美丽的脸庞,她的脸颊绯红,仿佛抹了胭脂似的,愈发显得娇艳。
“太子……表哥。”
兰台郡主壮着胆子,向前走了步,她只有在幼时曾经唤过他表哥,那个时候,贺成渊还是个开朗活泼的男孩,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牙齿,格外好看,兰台郡主一直记得。
“表哥……”她模糊地又叫了一声,低低地道,“我父亲要把我许配给韩王,皇上也点头了,定亲的旨意过两天就要颁下。”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