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已然散完了,青黛冷着脸打开寝宫门,看着在门外等候已久的侍女命令道:“为殿下梳妆。”
因为全都低着头,自然也没看见青黛有些泛红的眼眶。
侍女们踏着小碎步,眼观鼻鼻观心,即便闻到了屋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也不敢啃声。
青黛看着脸色发白的苏颜,眼中泛着几分晶莹:“殿下,需要快些了。”
苏颜有些疲惫的坐在铜镜前,双眸半敛。
“好。”
懒言无力。
豆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苏颜今日起得晚了些,笑眯眯打趣道:“殿下近日倒不似往日勤勉。”
苏颜低低一笑:“难不成还不许本宫偷下懒?”
豆蔻笑了吐了吐舌头。
素日都是豆蔻主内,青黛主外,像上妆这样的事自然也是由豆蔻来。
青黛却上前一步,拿过螺子黛低声道:“你的手巧些,去为殿下挽发髻。”
她侧眼瞧了苏颜一眼,歪着头看了看青黛,青黛却不与她对视,继续道:“去吧。”
意识到两个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
天哪,我跟你们心连心,你们对我动脑筋。
有事瞒着我。
不告诉我。
好!
她闷闷的走到一边,也不上妆也不挽发髻,就站在一边看着。
打算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抗议。
虽然这样想,但却一直瞧着给苏颜挽发髻的那个侍女,直把旁人盯得冒冷汗。
再扯掉苏颜一根发丝儿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地走了上去,用眼神示意:过去。
那侍女如蒙大赦,赶忙退了下去。
我只是不愿意看那侍女为难罢了。
她心中想。
见青黛始终安安静静的为苏颜上妆,也不解释什么。
心中越发生闷气。
哼,我气死自己,让你们伤心死。
但逐渐她就没精力去想这些了,今日登基大典挽的发髻精巧万分,既要庄重尊贵又要不十分繁琐。
但难就难在从前不曾有女帝登基的例子,发髻头饰乃至皇冠和龙袍都需要重新制造。
渐渐的,豆蔻也感觉到了丝丝难度。
到了最后,她看见自己手下的成品,只觉得是完美和欣喜。
忍不住夸赞道:“太美了,殿下您今日简直太美了。”
不同于以往张扬的美,她今日更注重的是收。
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端重。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在那儿,眼神微动,就能给人极高的震慑。
她的眼尾用红色的朱砂勾勒上扬,眼神却始终淡淡的,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感。
帝王登基用的皇冠并不适用与她,尚衣局本来参考的是皇后的凤冠。
但呈上来那日,苏颜只斜斜的看了一眼:“斩。”
我本为王,却以后的规格待我。
主导怎能为附属。
尚衣局连夜更改,在皇冠的基础上去掉了繁琐的幕帘,多加了凤翎,墨绿色凤翎垂落在她的额间,更显尊贵。
龙袍改为了凤,凤占据了衣裙的所有部分,待灯光照耀时,当若凤眼微睁,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青黛和豆蔻亲手为她套上层层繁琐的凤袍。
其余侍女有条不紊的为她整理衣裳,袖口,鬓发,确保一切都无疏漏之后,苏颜这才坐上了凤銮。
这样大规模的队伍却没有传来多少声音。
在官员的眼中,新皇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衮服,原本龙袍上绣的九条五爪金龙改为了一只欲震翅腾飞的凤,她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极其镇定,没有露出属于女儿家的怯懦。
龙飞凤舞,凤一直是伴随在龙的周围,纵使尊贵但与女儿家头上戴的饰品并无不同。
是陪衬品,是垫脚石,是点缀物。
但现在却完全翻转过来了。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接下来还有一场巨变。
阶下三鸣鞭,待鞭声完。
于公公站在一侧,高呼:“拜。”
不少人都跪了下去叩首。
唯有几人十分显眼,冷眼瞧着苏颜:“女子登基何其荒谬,更何况是中毒已深,不久将死的人,何以坐上龙位。”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坐在上面的苏颜。
她眼锋凌厉:“殿下何人?”
那人胸口深深的呕了口气,有种费心对付的人到最后还不知晓你名号的感觉。
“我乃敦亲王之子,大皇子亲兄,我幼弟惨死于你手,我今日便要为他讨回公道。”他眼神沉痛而狠厉像是非要为他死去的弟弟讨回个公道。
胭脂都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口脂下是青紫的唇色,她捏着龙椅:”本宫是正统,他是乱臣贼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纵使她强撑着,但底下的谁不是人精,已然瞧出了她的力不从心,甚至掩盖下的死气。
跪着人悄悄起来。
站在一侧。
不动声色。
虽说枪打出头鸟,但底下的人却突然统一了战线,只要弄死苏颜,他们再争也不迟。
“殿下何不诏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