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旨让无一成为凤君后,苏颜不曾来过长乐宫。
除却当初大婚,五一
世人都不敢直视。
唯有苏颜她让佛陀坠下凡间,掀开绣有鸳鸯样式的红盖头,然后让不然尘埃的佛陀坐了一夜的冷床。
她坐在轿撵上摆驾长乐宫,端坐高台的佛子掉落凡尘沾染满身污渍,六根不净,心中再无佛祖,想到这样的画面,她心中莫名的有些兴奋,低低一笑。
“陛下,长乐宫无人,是否需要通传。”桃红垂着头上前问到。
细长冰冷的手指搭在他的小臂上从轿撵上走了下来,他听见她漫不经心的道:“不必。”
苏颜白腻的手腕带着嫩绿色细小的手镯,像是菟丝子般缠绕在她的腕节处,衬得她肌肤越发白腻似雪。
偏生她眉心处也画着浅绿色嫩芽似的钿,与她今日穿的一整套绿色宫裙相互辉映。
在漆黑冷漠的夜,她像是一支从容绽放的枝丫,生机嫣然。
长乐宫大门敞开,寂静的夜里,温和的讲经声从内徐徐穿出。
除却桃红的神色冷静,其余人都有些惊慌,陛下驾到理应到殿门迎接,如此这般是为大不敬。
她嘴角勾着抹笑,手指在衣袖中拢了下:“让寡人亲自去看看寡人的凤君此时在干什么呢?”
嗤笑一声:“难不成他还要在寡人的宫中开个寺庙?”
无人敢搭她的话。
而此时长乐宫也正如苏颜所言,宽阔的院中有不少人端坐在地上,中央简单的筑起一个高台方便讲经,无一就坐在上面。
他端坐于上穿着简单的白衣,如莲般绽开,仿若神邸落世。
身侧坐着的都是派来侍奉他的下人,无论身份如何,此时都满脸虔诚,仿若他最忠诚的信徒。
甚至于,苏颜敛过眉眼,侧头瞧见她安排来监视他的暗卫都满目信任的听着,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瞧见她时脚一滑,差点滚下去。
笑了,气笑的。
“寡人的凤君是要在此处开坛做法吗?”
她刻意强调了前面几个字,无一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强调他的身份。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跪倒一片。
唯有他,还坐在原地抬头起眼对她温和的笑了笑。
之前还柔和、与世无争的气氛顿时被皇权笼罩,一触即破。
他自然而然的从俯倒的人群中踏步走了出来,行了一个完美的礼。
“陛下。”
苏颜不明意味的勾唇浅笑:“凤君这礼倒是学的不错。”
“不必多礼。”她这样说着,却是好以整暇的瞧着他弯腰。
其余人早就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唯有桃红在走前回过头,貌美邪糜的女郎站在平和静然的男子面前,分明是仰着头,可眼神却依旧桀骜不驯。
一方似妖,一方似佛。
却难得的契合。
他转过头,随着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他掩在其中,身在其中。
本就该在其中。
即便是还了俗,他也习惯在手中挂一串佛珠此时他手指拨弄着捻珠,眼神毫无波动。
“陛下何以到此?”
“这后宫是寡人的,想来便来了。”女子柔媚多情的声音传来,人却早就抬步走进了殿中。
嫩绿色的纱裙抬步间如水波般微波荡漾。
她坐在软榻上,拿起旁边一本经书,书面泛黄但却不曾卷边,能看出主人的爱护。
随手翻了几页,恶劣的扔到一边。
他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问道:“陛下可还要看其他经书,贫僧……”
“不看。”
然后拖着腮,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无一:“民间常说佛子心有大爱,堪比真佛。”
他温着眉眼:“多有谬赞,若有何事,陛下不妨直说。”
“好!寡人就喜欢凤君这样直率的性子。”她直起身子,走到他对面,俯下身子逼近他:“佛子出名的可不止善心,还有谋略和武力。”
他的手握着佛珠放在膝上,望向她的眼眸时,却被她额间的钿所吸引。
他伸出手,衣袖垂下。
苏颜察觉到他的意图,心中略带警惕的站直身子,俯视他:“难道宫中的嬷嬷不曾教给凤君这些规矩吗?”
他也不在意,淡然的收回手,只是心中略有些遗憾。
“讲了的,只是情不自禁。”
“呵。”她嗤笑出声:“难怪想要还俗,原来是六根不净。”
“唯对陛下而已。”他的瞳色很浅,像是浅棕色,此时抬眸看她,苏颜都能从中看到她自己的身影。
他嘴角缓缓勾起:“陛下,我名无一,不叫凤君。”
“无一?”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从她口中千回百转的低声念出来,竟带了些许旖旎的味道,他的心尖一颤。
还不待他细细琢磨这个感觉,她便又开口道:“你既成了寡人的凤君,那便是与寡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下百姓具是你的臣民。”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又接着说道:“如今突厥犯我边境,寡人意御驾亲征,一举踏平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