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
明亮的灯光下,嘴巴里是熟悉的味道,他便不由得想起从前的事情。
他说:“我小的时候,我们家的饭菜基本都是大娃承包,他做了许多年,要不是小陆哥掌勺接替了他的活,他还不晓得要干多少年。”
方黎有些惊讶:“小时候?你和大哥同岁的,怎么他在做饭?”
“姐姐那时候忙,他那时候傻,姐姐三言两语就把他说动了,后来就是不想做都得做。我也忘了他是从几年级开始做的,反正到了公社后,我记忆中都是大娃做饭。”
他说着,不由得笑出声。
越是长大,就越怀念小时候的事。
他忽然间来了兴致,匆匆把粥喝完后,挑着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说了说。
方黎听的也很起劲,她是家中独女,也没有什么表兄堂妹的。小时候院里旁人家都是兄弟姐妹,就她没有,她曾经还因为这事儿闹过一阵,把爹妈搞得哭笑不得。
“照这么说,大哥当初在家中就是跟当妈的没啥两样?那你跟小妹呢,也得做事儿?”
“这是当然,等咱们这次回家了,你就可以瞧见我们小时候是咋干活的。”
“这话怎么说?”
“你不晓得吗?姐姐把家里阿姨给辞了,说是将家务分给三个皮猴,只请了钟点工来。”
方黎这下有点着急:“才几岁呢,几个小孩会干活吗?”
“你还真指望他们干什么正经活呢,要是帮忙能扫扫地,拿拿抹布,就得谢天谢地了。”他吐槽说,“我们当年是真的干活,如今还有钟点工,姐姐还是疼他们比疼我们多。”
方黎:“……”
她发现了,丈夫在“姐姐更疼谁”的这个问题上特别耿耿于怀。
同样的,还有“谁才是老大”、“我们三个谁最聪明”等等问题都是他无比在意的问题。
平常多么沉稳的一个人,可有的时候又跟个幼稚的小孩一样。
她忍着笑:“不是啊,好好的姐姐怎么想起来锻炼几个小孩儿了?”
宁川河吃完饭,边收拾碗筷边说道:“不凡太皮了,电话里说不凡在胡同里跟人家打架,两个小孩打得脸都被擦破。”
一人打架,三个小孩都得罚,他们从前打架时就是这样。
关键是不凡在打架时,另外两个就在旁边加油鼓气还给望风,这真得好好教育教育。
方黎笑着摇摇头:“不凡估计随大嫂了,大嫂那身手也是一等一的。”
“是随大娃。”他挽起袖子洗着碗说,“大娃当年也爱打架,是被姐姐镇压过,要不他也得从小打到大。如今不凡瞧着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所以大娃和大嫂两人才下决心送回去让姐姐管着。”
“是吗,那你从前也会打架吗?”
方黎忽然靠在厨房门上,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眼角弯弯的。
“会,怎么不会……”
两夫妻说着话,晚风从窗外吹来,带着一股温馨。
方黎也是首都人,两人能在一块儿还得感谢晏明。
她是晏明战友的闺女,当年他常去晏明那儿时就认识了她,只是那时她小了他四五岁,哪能想得到后来两人会在一块儿。
米宝忽然想起姐姐说过的话。
姐姐说:“小黎活泼外向,难得有这么一个不嫌弃你沉闷话少的人是真得好好抓紧,要是你真错过了,可真难再遇到比她更好的。”
他那时总觉得方黎有些娇气,也觉得自己的性子肯定无法和她处的融洽,可他却也是真的被她吸引。
姐姐又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你这性子的人,本来就容易喜欢小黎那种赤忱热烈的姑娘,很正常的。”
他不像大娃,大娃虽然开窍晚,但他从参加工作后便开始处对象,到了要结婚前,对象就处了有四五个。
第一个第二个的时候姐姐还很激动,天天嚷着让大娃把对象带回家。
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姐姐再听到大娃换对象的消息时,已经平静如水。
可他却做不到像大娃这样,他害怕自己结婚后,自己的小家会影响大家。
他害怕会有家庭矛盾,更害怕自己解决不了家庭矛盾,所以即使再喜欢方黎,他都不敢轻易和她在一块儿。
后来是姐姐说了又说,他们才在几年前结的婚。
姐姐说,她原本是不想管他们这几人感情上的事儿的。
大娃对象换得再勤,只要他自己没对不起人家女方,心中有数她都不管。
小妹和纪思华拉拉扯扯那么多年,两人就跟两头蜗牛一样,伸出各自的触角碰啊碰,都不敢轻易上前一步,这种情况下她才找到纪思华多说一句。
可在他的问题上,姐姐却操碎心。
姐姐说他这人有点儿固执,又很是谨慎,把他们看得太重。
但是,他心想自己怎么又能看得不重呢?
他的至亲家人在他四岁时就离开了,他是幸运至极,才碰到第二个家。
他不像大娃和小妹,他害怕自己的爱人会和姐姐闹矛盾,更害怕自己小家会和大家有摩擦。
他对自己第二个家格外珍惜。
米宝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