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氏虽扎根盛京, 在京城也是有宅邸的,用作两地之间的消息往来。
三官保把留下的人手全权告知了宫里的女儿,平日里除了传话, 云琇基本不常用他们。忆起阿玛在京中的布置, 她沉吟半晌, 轻声吩咐瑞珠:“联系索额图, 不要与平嫔有半分牵扯。找个可信的人, 拿我的牌子出宫一趟, 注意避人耳目……”
瑞珠仔细听着, 郑重地点了点头。
云琇吩咐完便松下心神, 微微向后靠去。
吏部左侍郎这个官职,兄长若真的上任,总要居于明珠的掣肘之下,没什么大展拳脚的空间,说不定还会陷入党争之中,惹来皇上的猜忌,为赫舍里氏所记恨。
但转念一想, 除了郭络罗一族的声誉, 他们同样得了实惠, 如此肥差,放弃着实可惜。
这事有好处有坏处, 只是弊大于利罢了。
她不愿兄长赴任, 阿玛同样不愿意。但心想事成这个词,终究虚无缥缈, 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云琇自大梦一场, 放下争宠的执念之后, 心境便豁达了许多。她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只有静静地等待……
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不成,也没什么好怨怪的。
少顷,她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明珠这一招剑走偏锋,甚是阴毒,与他平日的风格迥异。
不知又是谁出的主意,与后宫有没有关联?
回京述职,回京两字在前,述职两字在后。人还没到呢,就先把报告揽进了兜里,麻利地写好了举荐的人选,生怕别人截了胡似的,急匆匆地递到案前。
要知道,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先斩后奏,带着强迫的意味,他就不怕郭络罗一族记恨上了他?
……也对,明中堂嘛,想是不怕的。
她笑了一下,问:“胤禟呢?这么久了,奶嬷嬷也没抱来。莫不是睡的正香?”
随着她的问话,正殿里凝重的氛围一扫而空。
文鸳笑道:“方才娘娘同我们说正事呢,奶嬷嬷不好打搅,便在外头等着。九阿哥早早地醒了,哪还睡得着?奴婢不用看,就能想出九阿哥在帘外蹬腿抗议的情形。”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云琇眉眼弯弯,唇角微翘:“你说的对,他定是等急了。为作补偿,今儿本宫带他去永寿宫瞧瞧十弟……”
*****
奶嬷嬷腿脚像扎了根一般,站在外面进不去,就是不给他偷听额娘说话的机会。
胤禟抓心挠肺的同时气呼呼的,原想扯着嗓子嚎叫,再活动一番手脚,可一想到奶嬷嬷是女人,没他皇阿玛那么大劲,他就怂了。
万一抱不住了,松了手,遭罪的还不是爷?
紧接着,胤禟听到帘子掀起的声音,而后跟着阵阵请安声,他转移到了额娘香香的怀抱里。
惊喜!高兴!
在云琇眼中,胤禟滴溜溜转着黑眼珠,白嫩嫩的面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晕,满是肉坑的小胖手搁在嘴边,少见地表现出一副乖巧之态。
她亲昵地捏了捏儿子的圆脸蛋:“今儿怎么那么乖?都不像额娘认识的小九了。”
胤禟哼了一声,小奶音有些飘,听在众人耳中便是甜腻腻的撒娇。
九阿哥那么小,居然会回应娘娘的话了?
董嬷嬷惊讶过后,笑眯眯地道:“娘娘,九阿哥不但惹人疼,聪慧也是一等一的,日后就学之时,定是拔得头筹的那一个。”
胤禟原本美滋滋的,正准备啃手手,闻言动作一僵,董嬷嬷,你这不是害爷吗?
哄额娘开心也要有个限度。你夸我也就罢了,干什么扯到读书去?
云琇挪开胤禟那只不安分的手,听闻董嬷嬷的话,认同地点点头,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本宫也是这么想的。他若拿不下第一,简直对不住幼时那超出常人的聪慧!”
随后轻叹一声,神情止不住地唏嘘:“伤仲永这回事,希望不要落在小九身上才好。”
胤禟彻底呆住:“……”
第一?
呵呵,开什么玩笑呢,京城第一纨绔还差不多。
他可是立志做招猫逗狗的宫中一霸,当然,此间范围不包括上书房。
要真拿了第一,前世的师傅们死也瞑目了……呸,他们早就死了。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
同两个月的奶娃娃说这些,还伤仲永,额娘也不亏心?!
董嬷嬷有些茫然,她不过例行一夸,娘娘怎么就扯到伤仲永上面去了?
很快,她收敛了茫然的神色,下意识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娘娘放宽心。”
胤禟:“…………”
爷还真不能宽心。
九爷的怨念快要突破天际了。就在他止不住的碎碎念里,云琇笑盈盈地踏入了永寿宫,“瞧瞧是谁来了?我带着小九,来同小十做伴了!”
贵妃披着雪白的狐裘,倚在床上笑看着她:“我就知道是你,来得正是时候。胤俄刚喝了奶,这时候精神着,也好见见他的九哥,趁机认个脸熟。”
……
胤禟先是感叹年轻时候的贵妃,而后震惊于贵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