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昔日的神君,亦没有今日的老龟。”
“蠢笨!”孟怀不由斥了一声。
老龟却咧嘴笑起来。
一滴金红色的水珠忽然从井中飞射而出,没入老龟体内消失不见。
老龟骤然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已毁的根基正在重筑,那力量威势赫赫,强势地将他原本破碎不堪的根基吞噬殆尽,然后重新筑起一座更坚实、更宽厚的根基,这是……这是……一滴龙血啊!
龙血的力量在初步重筑了老龟的根基后就沉寂了下来,剩下的力量,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逐步消化。
“神君……”老龟嘴唇颤动了两下。他只是一只普通的水龟,侥幸开了灵智,靠着久长的寿命,一点一滴积累到现在,一步一步修行到了现在,但哪怕他基础夯实得再厚,又怎么比得上龙脉的根基?
“啰嗦。”孟怀不耐道。
老龟咔地一下闭嘴了,两只眼睛明亮地盯着井口上由水汽所凝聚的游龙。
漓池一笑:“此间事了,我也应当回去了。”
“上神留步,”孟怀道,“您不把他们带走吗?”
漓池挑眉:“神君不留下他们吗?”
老龟和泥鳅儿都抬头看着游龙,目光期待万分。
孟怀头疼道:“我留他们做什么?自去!自去!”
“他们可是为着神君来的,神君不管了吗?”漓池笑道。
孟怀叹了口气:“上神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若要告诉他这一趟发生了什么,只要捏个法诀将当时的场景凝做术法扔到井中就行了,漓池却偏偏与他慢悠悠地讲述,显然不是因为有与他谈话的闲心。
漓池却转而对老龟问道:“那些人的模样气息你都记下来了?”
老龟点头:“我都记着。”
“在龙血的力量消化完之前,你们便先在我那里待一阵吧。说不定之后,还有追随神君的机会。”漓池微微笑道,说罢便一拂袖。
泥鳅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又被云雾笼了一瞬,再看清时,已经站到了一座清幽的府邸前。他感觉到手臂上沉沉的,低头一看,小水獭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他怀里,被一股温和的神力笼着,正睡得香甜。
“龟爷爷?”泥鳅儿扭头看向旁边的老龟,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只觉得云里雾里的,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送到了这里。
“没事,这里应该是漓池上神的居所。”老龟说道,“我们先敲门进去。”
他大约看出来一点,在蜃妖的事情里有着秘密,神君大约是知道些什么,但没有说。漓池上神想要知道,便拿着他们做话头去点神君。神君瞧着虽然无奈,但却也没有不快,想必漓池上神想要问的,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东西,只不过他们不太适合知道,所以才被送来了这里。
大概,这就是神君与朋友的相处方式了吧?
……
淮水神君并不这么觉得。
对面的神明表面瞧着温和,但那只是在他愿意如此的时候才如此,他的眼神太利,在乐意看破不说破的时候是相处起来很舒适,但当他想要知道些什么的时候……
“将蜃炼做蛊的,与造就那只食梦貘的,可是同样的势力?上神想要知晓的,就是他们吧?”孟怀说道。
“他们气息上有相同的部分。”漓池道,“十二万年前,玄清教还不是这个模样。”
“玄清教……玄清教……”孟怀前半句是叹,后半句又变成了讥,“他们也配继承这个名字?”
“十二万年前的玄清教,的确不是这个模样,但在十二万年前的那场大灾劫之后,玄清教就已经……彻底覆灭了。”孟怀缓缓道,似已陷入了回忆。
“十二万年前,天地间突然传出一声裂响,那声音比雷鸣还要震耳,比海啸还要惊心,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听见了那一声裂响,而每一个听见那声裂响的生灵,心中都生出了巨大的恐慌,好像有什么无法抵御的灾难就要降临。”
“那预感是对的。”
“那声裂响,是天柱山摧折时所产生的巨鸣。天柱山,日出之巅、地脉之源、擎天之柱……没有人想得到,天柱山也会有崩塌的一天。天柱山断裂的上半部分向西倾倒,砸断了三分之一的大地,海水呼啸狂卷,携带着断裂的天柱山与三分之一的大地,向西坠入无边虚渊。”
“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见到,在那一声裂响之后,太阳星突然熄灭了。”
“天地间灵机暴动,几乎没有修行者还能正常使出一个术法,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逃命,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命。地脉之源断裂了,大地震动不休;擎天之柱断裂了,天空动荡不宁;日出之巅断裂了,天地晦暗无光。有大能为者在天地间交手,我能够感觉得到,却看不分明。有天神陨落了,天地的悲哭被隐在暴动的灵机之中。渐渐的,连我也分不清,那些忽降的火雨、忽乱的狂风……究竟是灵机暴动所产生的劫难、大能为者交手的余波,还是天神陨落时的天地悲哭。”
“与那场大劫相比,现在这场怪异大劫,不过是石头滚入水中时溅起的些许水花而已。那场大劫之后……”井中沉默了片刻,“不知多少异种灭族、多少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