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襄的气候水文,远比曹操想象的更了解。在雷远的促动下,荆州军和交州军做出的提前准备,也远比曹操想象的更充分。 至于这场大水,或许会引起关羽的稍稍惊讶;而对雷远来说,他实在等待了太久太久,早就没有半点突然性可言。 一切都已经算好了。 鹿门山周边的交州军一见暴雨来临,立即顶风冒雨,从各处急速退往后方高地。其艰辛困苦之状,正如此前顶风冒雨地杀上排山。反倒是与交州军在各处对峙的曹休所部,反应明显慢了一拍。 “现在看来,就只任晖那头,隔得太远,一时联系不上。”雷远摇了摇头。 马忠立即道:“根据余方的说法,他们驻扎的拒柳堰是座大型堰堤,足以容纳数千人马栖身。我想,任晖稳重、姜离机敏、邓范又多谋划,必不至于遭受水攻之害。” 雷远颔首:“德信说的是。” 他兜转身,凝望着矗立在高处的中军大帐,沉声道:“其余各部现在的位置,各自的损失情况,都能确定么?” 李贞道:“今日早晨已陆续联系上了,具体情况尚须后继询问。” “含章,你多择谙熟水性的人手,做好准备。只要洪峰一过,他们或三人或五人一组,每半个时辰往来通报……我知道水势滔滔,危险至极,然而不管你们用舟船也好,用木筏也好,直接游泳泅渡也好,不惜一切代价,保持联系!” 李贞沉声道:“遵命!” 雷远想了一下,加重语气,又说道:“这场大水既来,决定大战胜负的关键时刻也就来了。我们须得随时掌握、随时调度各部!你告诉将士们,莫辞辛苦,莫怕危险,我必不负大家!” 李贞深深躬身,转身大步去了。 就在他们简单对答几句话的时候,雷远脚下黄浊的水位不断抬升。 雷远拔足向高处走了几步,而马忠抬手指道:“将军,你看!” 风势忽然变得猛烈,风中传来某种沉闷而令人心悸的轰鸣。就在马忠所指的方向,一堵两头看不到边际的,黯黑色的水线快速逼近。水线偶尔被开阔地形上某处土岗切割开,但后继更汹涌的来水随即没过整道土岗,渐渐将水线推高成可怖的水墙。 这是汉水与淯水两股合流,水势进一步高涨的结果。此等天地之威,令人心驰神摇。高处的将士们眼看此景,每个人都发出不受控制的狂呼高喊。 “曹休所部完了!他们完了!”马忠呻吟般低声道。他随即反应过来,一迭连声道:“将军,我们快往高处去!” “走走走!”雷远健步如飞,一溜烟地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