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仙草亲自端了放在皇帝跟前:“奴婢试过了,温度是刚好的。”
赵踞眉峰微动,举手喝了口:“你有什么事儿?说罢。”
仙草正在掂量皇帝的脸色,蓦地听皇帝问起,一时哑然。
赵踞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
本是想问她是“奸”还是“盗”,可突然间触动了心事,便皱紧眉头,不悦也在瞬间飞快掠过眉尖。
仙草咳了声:“皇上,宝琳宫内的紫芝跟宁儿等宫人,还关押在内务司,皇上要怎么发落他们?”
赵踞淡淡道:“事情还没查明,先关着吧。”
“那等查明后呢?”
“若跟他们的疏忽伺候有关,当然要追究罪责,如果是别的缘故,再具体决议就是了。”
仙草见他答的滴水不漏,倒也不好再说别的,何况从此刻皇帝的口吻看来,并没有动杀机,这倒是罢了。
赵踞看仙草若有所思,便问:“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仙草迟疑片刻,终于决定实话实说:“因为近来宫内有些传言,有些人害怕,皇上会、会像是昔日对待紫麟宫一样……”
赵踞垂了眼皮。
仙草见他不言语,壮胆问道:“皇上,你当初为什么……要将紫麟宫的人都杀了。”
原本她还以为皇帝是恨极了自己的缘故,所以殃及宫人,可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个原因。
皇帝并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地在桌上划过。
然后他才说道:“因为朕不想再见到他们。”
“不想?那就遣散出宫就是了。”
“朕也不想放过他们。”
“皇上不是不恨太妃吗?”
“是啊,”赵踞的唇角微微挑起,“但是……偏偏是她死了,整个紫麟宫的人都好好的偏偏是她死了,主子都死了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仙草一震。
赵踞淡淡道:“他们没有能护着自个儿的主子,活着何用,索性叫他们一同陪葬。”
仙草的喉头有些发干。
但是,皇帝心中却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哪里是恨紫麟宫的奴才们没有护住徐悯。
他最恨的人是自己。
他只是在狂痛之际,把对自己的恨转嫁到了那些宫人身上了而已。
灯影摇曳。
赵踞闭了闭双眼道:“但是朕不会再像是以前一样轻狂浮躁了。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仙草不禁看向皇帝,却在这张逐渐变得坚毅冷静的脸上看到一抹没来得及散去的伤悒。
“所以你放心,”皇帝说道,“这次朕不会迁怒于他们。”
谁知就在皇帝说完这句话不久,小典儿匆匆从外而来,把仙草叫了出去。
仙草忙问何事,小典儿惴惴道:“姑姑,我才听人说了个消息,吓了我一跳。他们说,那个宝琳宫的叫什么宁儿的宫女,突然发病死了。”
仙草一路飞奔赶到内务司,正太医在跟司监低低地说着什么。
内侍们见她来到,急要阻拦。
那司监看是她,却吩咐放行,又亲自走来到:“鹿姑姑可是为了宝琳宫那宫女的事儿而来?”
仙草还怀着侥幸:“宁儿……怎么样了?”
司监道:“姑姑莫急,我才跟太医说此事,据太医看来,这宁儿倒像是害了急感风寒而死,和她同监牢的那个紫芝似乎也有些不妥。”
仙草的心要爆开似的,即刻要见紫芝,司监竭力拦阻,只说那风寒传染,不能近身。
无奈之下,仙草只说隔着门扇看一眼就好,司监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当下仙草按照太医吩咐,用熏了醋的帕子遮住了头脸,来到了监牢外,往内看去,果然见紫芝靠在墙边,歪着头不动。
仙草叫道:“紫芝!”
顷刻,紫芝像是听见她的呼唤,慢慢转回头来。
目光相对的刹那,紫芝的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之色,然后她缓缓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自然是看看你,你可还好吗?”
紫芝又问:“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问我有关罗昭仪身亡的事的?”
仙草道:“这时侯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自然是看你,你觉着怎么样?”
紫芝眼圈微微发红,歪头看着仙草。
此刻她裹着头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让紫芝觉着有些陌生。
好像面前的这个人是鹿仙草,可又不像是……倒仿佛是个自己极熟悉的人。
模模糊糊地说不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紫芝走前两步,就在仙草打量她好不好的时候,紫芝低低说道:“你放心,宁儿不是风寒,我也不是。不过是有人不想她开口了而已。只怕我也很快就给他们灭口了。”
仙草双眸微睁:“你说……是谁?”
紫芝攥紧了拳头,说道:“我本来叮嘱宁儿别透露出去,免得招惹杀身之祸,没想到大概是你昨儿来探望的那次打草惊蛇了……但是他们想不到,宁儿临死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
真相呼之欲出,仙草屏住呼吸。
紫芝盯着她道:“你听好了,害死了罗昭仪的,是颜婕